华盈寒没心思和谁多说,用力掰开他的手。
她再是要人扶,也不会劳烦他。为防姜屿不死心,她朝李君酌伸出手,“君酌大人能否帮帮忙?”
李君酌当然不会拒绝华盈寒的请求,他正准备过来搀扶寒姑娘,岂料脚还没迈出一步,他就挨了记凶神恶煞的眼刀。
主上不仅瞪了他,还如同上次撵他出营帐时一样,呵斥着让他“滚!”
李君酌挨了骂,赶紧后退一步,不再打扰主上“亲近”寒姑娘。
华盈寒没了辙,自顾自地往前走,岂料那只不安分的手又缠上了她的腰,她耳边还传来轻飘飘地一句:“谁扶不是扶?”
面对不要脸的人,她来硬的自是不行,便低头瞧了瞧腰间的手,颦眉商量,“有王爷这么扶人的吗,能不能好好的?”她说完便动了动胳膊,想让他改回之前的姿势,相比之下,还是扶手臂更好。
“扶人还挑什么地方,别忘了,本王现在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奴婢让王爷救了?奴婢自己可以……”华盈寒说得急,她压根就没打算让他帮忙,可她还没能试着替自己辩解,就被他打入了大牢。
她看着姜屿,姜屿也挪过目光看向了她,二人目光交汇的一瞬,华盈寒不再抱怨。
她知道,那孩子的命和她的清白同样重要,在柳掌仪母女给姜蒙解毒之前,谁都不能拿母女二人如何。
柳掌仪一直蒙受太皇太后的恩惠,竟还敢给陛下下毒,可见其心如蛇蝎,一旦他们将事情挑破,柳掌仪多半会鱼死网破,让姜蒙给她陪葬,或者用姜蒙的命换月慢的命……总之会拿着解药同他们讲条件,倒不如先将计就计,让柳掌仪心甘情愿地给姜蒙解毒。
如今她没事了,说明时候到了,姜屿已在太皇太后面前揭了那二人的面具。
华盈寒问道:“世子好了?”
姜屿点了下头,“姜蒙今早刚刚大安,本王便连夜接了你出来,本王如此在意你,你连句谢谢都没有?”
华盈寒白了他一眼,正色道:“奴婢谢谢王爷,谢谢王爷用地牢招待了奴婢五日!”
“本王的盈盈甚是聪慧,会不明白本王的苦心?”姜屿瞥向她,“难道你真以为本王把你当成了元凶?”
华盈寒懒得多解释,淡淡说了句:“肋下三寸,不致命。”
她没怪姜屿冤枉他,他也没有冤枉谁,那日他看似是愤然杀了绿琇,可是他刺的地方杀不死人,她看见的时候就已然明白他心里另有打算。
她是埋怨过他,只不过是埋怨他不给她替自己辩解的机会,非要让她欠他个人情。如今他把“救命恩人”四个字挂在嘴边,态度怎一个“嚣张”。
姜屿搂着她,走得缓慢。
华盈寒知道拗不过,也没有再抗拒,他也不是第一次得寸进尺。
前面出现了几簇光亮,几个侍卫正举着火把往这儿来,除了脚步声之外,还有铁链碰撞的声音。
等他们走近,华盈寒方才看清侍卫押的竟是柳掌仪和月慢。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色,不仅想叹风水轮流转,还感叹月慢那身打扮不像是要去蹲大牢,倒像是要去……
总之女为悦己者容,月慢会这样打扮,定有不一般的目的。
母女二人不光被上了脚链,连手上都带着枷锁,走得同他们一样缓慢。
侍卫们停下来朝姜屿行礼。柳掌仪和月慢齐齐愣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华盈寒和景王,不难看见景王的手正放在华盈寒的腰间,举止何其亲密……
她们知道向景王求情无用,恨归恨,没有作声。
华盈寒在路上听姜屿说了今夜的事,其实事情还没有真的水落石出,只是太皇太后决定搁置到明日再继续而已。
她还有一个疑惑的地方。柳掌仪能让绿琇心甘情愿地替她卖命,应当给了绿琇不少好处,就算绿琇到了姜屿手里,挨上些刑罚,恐怕也不会轻易吐露什么事实。
那他是怎么让绿琇说实话的?
她问了,但是有人却故作神秘,不乐意回答。
夜已深,姜屿把她带回了寝殿,让她坐在外室的坐榻上,他亲自蹲下身,卷起她的裤腿看了看伤势,问道:“很痛?”
华盈寒摇了摇头,其实她不怕痛,之前走得小心翼翼只是怕加重伤势而已。
有人的嘴硬,姜屿已不是第一次领教。他给她上药,给她包扎,仍旧无法打消心中的愧疚。
“那两个宫女已经杖毙,从明日起,你也不用再做婢女的事。”
华盈寒不禁打趣:“王爷不要奴婢干活,是想撵奴婢走吗?奴婢没了活计,以后怎么养活自己?”
“难道本王养不起你一个小妮子?”
华盈寒挪过眸子看向一旁,淡然道:“奴婢有手有脚,自己可以糊口,哪儿能白吃白住。”
姜屿起身坐到她身边,“你若过意不去,本王这儿还有别位子你可以选。”
“女官?”华盈寒摇了下头,“王爷不用提携奴婢,奴婢对现在的差事很满意,对别的没甚兴趣。”
坐榻虽然宽敞,担她和姜屿挨得有些近,华盈寒往旁边挪了挪,想同他保持距离。
姜屿没有勉强,他有强权在手,可以逼迫天下都顺从他的心意,唯独不忍一再强迫她。比如哪怕他无法容忍她和秦钦走得近,也只禁了秦钦的自由,没有限制她。可她是总对他若即若离,叫他真不知该如何。
“本王已让人在附近替你收拾了新的住处,今后你就住那儿。”
姜屿寝殿附近有供贴身侍从住的地方,之前月慢她们仍住在后院,是因为姜屿排斥她们,所以那些地方一直空着。
“好。”华盈寒应道。
离他近些也不全然是坏事,毕竟她经历的波澜越多,就越发等不及了。
其实她的运气一直都挺背,无论是在大周还是在祁国,从没遇上过什么好事。她并非扛不住风浪,而是风浪也有有必要和没必要之分,女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对她而言就是没必要的事。
璃秋苑。
几个宫女服侍太皇太后洗漱更衣。太皇太后从回来到现在,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