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误会了,儿臣的意思是,阿婧毕竟是个姑娘,从前她家破人亡,没地方容身,儿臣才让她暂住府中,此事识得阿婧的人都知道,事急从权,没有人会说三道四,但是如今她不缺住处,儿臣还让她住在自己府中已然说不过去,于她的名节也不利。”
“你何时怕别人说三道四过?现在母后不过提了一点小小的要求,你就拿怕惹流言蜚语这等借口来搪塞母后?”太皇太后拍了几下桌子正色道。
姜屿另言:“母后的提议固然是在为阿婧考虑,但母后有没有问过阿婧的意思?”
“哀家是在为她着想,她会不明白吗?何须问她的意思。”太皇太后撇过脸,冷道,“你只说你答不答应!”
姜屿的神色依旧淡然,但心下已是焦灼。
他昨日不过见了上官婧一面而已,那个醋坛子就把他拒之门外,和他置好一通气,他若是把人接回府里,只怕醋缸一翻,得淹了他的景王府。
姜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母后恕儿臣实难从命。”
“你!”太皇太后眼中带了怒色,哼道,“你若有峋儿一半听话,哀家做梦都能笑醒,可你偏不让哀家省心,若不是阿婧昨日来劝了哀家一番,哀家真想当没你这个儿子!”
姜屿没再说话,也没有再看他母后,似乎经历那场风波之后,他母后和从前那等和蔼温良的样子已相去甚远。
太皇太后已经动怒,且将话说得冷漠极了。姜屿为防火上浇油,不再久留,带着沉重的心绪离开了静慈宫。
她在怪他,他母后也在责备他,都在怨他,他究竟哪里做得不对?
李君酌等在外面,原以为太皇太后的心结已经解了,主上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主上的样子看上去竟比之前还要惆怅,令他不明白却又不敢多问。
姜屿缓步走下台阶,瞧见几个宫女还折了不少梨花枝回来。梨花是他母后喜欢的东西,而她喜欢什么,他似乎一点都不知道,只知她在周国长了十多年,在膳食的喜好上更倾向于周国的菜式。
私事固然重要,军政也不能荒废。姜屿回到景王府,暖阁里翻看着军报,时不时抬眼看向外面,等到现在还是没有等到谁来。
他看向看着手里的军报,目光落在一行字上,“不肯撤军?那个周国太子能和本王杠到现在,勇气可嘉,他以为那三十万大军驻守在边关只为吓唬吓唬他?”
姜屿合上军报丢到案几上。人活于世,最不缺的就是令人烦心的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如今他这是外患内忧都凑到了一块儿。
家里的这个他暂且没想到应对之策,但不至于连个周国都收拾不了。
“传聂峰,让他去会会那个南周太子!”
“是。”李君酌领命,正准备差人去传话,转眼瞧见外面来了人,又拱手道,“主上,陛下来了。”
小姜衍从外面蹦蹦跳跳地进来,绕过案几扑到姜屿的怀中,奶声奶气地唤着:“伯父。”
“陛下慢些。”
两个声音近乎同时传来,姜屿抬眼看去,看见姜衍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李君酌也跟着看了看,来的除了陛下之外,还有一位上官姑娘。
自从太皇太后和主上的关系闹得有些僵之后,陛下就被太皇太后关在宫里读书习字,王爷不仅见不到太皇太后,还连想见陛下一面都难。
如今太皇太后不止肯见王爷,还肯放陛下来王府,说明太皇太后心中的郁结有所纾解。这一切发生都在上官姑娘回来之后,不难想到应是上官姑娘的功劳。
上官婧慢步走近,莞尔道:“陛下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王爷撒娇?”她说完才向着姜屿欠身见礼。
姜衍看了看上官婧,抬头望着姜屿,“伯父,皇祖母说她是阿衍的亲姨母,是真的吗?”
“嗯。”姜屿应了一声,摸了摸姜衍的脑袋。
姜衍又皱起小眉,“伯父,皇祖母怎么了,怎么都不疼衍儿了呢,皇祖母让衍儿从早到晚都读书,衍儿连玩儿的功夫都没了。”
“陛下别怪娘娘,娘娘也是为陛下好,盼着陛下学有所成,成为一代明君,等陛下长大了,自会明白娘娘的一番苦心。”上官婧道。
姜衍吸吸鼻子,没有说话。
姜屿抱起姜衍坐到膝上,“阿衍,不管有多辛苦,你都不能怪祖母,没有谁比祖母更疼阿衍。”
“那寒姑姑呢,寒姑姑也很疼衍儿的。”姜衍说着又到处望了望,“伯父,姑姑在哪儿呀,衍儿也想姑姑了。”
姜屿记得她很喜欢小孩子,对他这个侄儿千依百顺,照顾得无微不至,她不肯见他,总不会将阿衍也拒之门外。如今他总算有了个助让她打开那扇门的小帮手。
“李君酌,带陛下过去。”
李君酌会意,领命去办。
姜衍却没舍得离开,凑到他伯父的耳边,认真的道:“伯父,你上次说过要带衍儿出去玩儿的,今日我们叫上寒姑姑一起去好不好?”
姜屿小声同他商量:“你先去找姑姑,若你能把姑姑哄出来,伯父明日再带你和姑姑上街,而且再奖励一串糖葫芦。”
姜衍舔了舔小嘴,“真的吗?”
“当然。”
“嘻嘻,伯父你等着,衍儿这就去找姑姑。”姜衍从姜屿的膝上下来,不用李君酌牵,自己迈着小短腿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刚才叔侄二人一直在窃窃私语,上官婧站得虽不远,但也没听清,她笑言:“看来陛下最喜欢的人还是王爷,只有王爷才能哄得陛下如此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