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杨从循在黄仙金矿上收服的行秽,魖么?
原来,杨从循以查验薛二是否在盖盅内涂胶为借口, 堂而皇之地将自家右手整个伸入盖盅之内, 暗中却是将一早伪装成自家右手的“魖”整个塞了进去。
像“魖”这种行秽, 往往在世间有‘酒坛怪手’之类的绰号……人家就喜欢钻这种周身只留一个开口的瓶瓶罐罐,进了盖盅就像回到老家一样,登时就将‘手腕’处的吸盘往盖盅顶上一吸,稳稳当当地藏在里面。
这便是赌坊老手京娘一再败在杨从循手下的原因……莫说扔几个骰子,下回开盅,里面能剪刀石头布地猜两拳信不?
眼见替自已出千的魖被人发觉,杨从循登时心下一凛,暗道一声“本主出场”,连忙打起精神仔细戒备。
只听一阵犹如枯木摩擦般怪笑桀桀响起:“难怪这后生如此有恃无恐,居然连行秽都能驯为己用,果然了得,嘿嘿嘿!”
说话间,自打赌坊后门处,颤颤巍巍地走进一个手拄虬木杖,头缠青丝布,浑身上下都拢在一顶皂色大氅之下,唯独精赤着拄杖那条胳臂的矮个男子。
这男子须白顶秃满面皱纹皆深如刀砍斧劈,显然年齿不轻,更生得颧凸眼凹鼻勾唇翻,果然十分怪形奇相。
一见拄杖老翁入内,京娘等赌坊中人齐齐色变,赶忙垂首行礼,恭敬谦卑地尊道:“竟然惊扰上人清修,还乞恕罪,我等自当料理此处首尾,绝不敢劳您大驾……”
这厢话尚未尽,那名老翁却突然将手中虬木杖往地上重重一顿,作色怒道:“个个都标榜自己端赌行这碗饭,怎个连行里的规矩都忘了?即便人家后生出千在先,只要未能当场识破,那便是自家输了。你等非但不肯照注赔银,反倒口口声声要与人家动手,这却是何道理?”
说罢,那老者扭头冲着杨从循桀桀一笑:“老朽平日御下无方,倒教人瞧了笑话……桌上的银两钱票,后生你尽皆取去不妨。”
诸位看官想必心下明了,这个拄杖徐行的老翁,便是前述行毒使蛊,做起事来心狠手辣的枯木上人。
这枯木上人原本在赌坊后院密室内打坐修行,忽然听闻室外有人乱哄哄地跑动吵闹。
待遣人一番查问后,方知是今日赌场中来了砸场闹事的硬茬子,己方一时间应对乏术,已接连输了两局
本就深恨囊中拮据的枯木上人如何能眼睁睁地看人从赌坊中赢取银两,于是坐也不打,赶忙来前院察看究竟。
虽然赌坊众人不知杨从循在盖盅里暗藏行秽,却被枯木上人一眼看破……魖既归属行秽,自然所居所到之处皆有一丝秽气,虽不到作祟害人的地步,却如何能瞒过枯木上人这等修行人士的眼睛?
只不过枯木上人一时误会了杨从循豢养魖秽的本意,以为其也是走邪途的乡野术士,这才起了招揽纳才之心,非但没有喊打喊杀,反倒温言抚慰给金赠银。
眼见藏身沆瀣的妖人已被自己成功诱出,杨从循顿时将脸上的伪装尽数扯下,当即冷哼一声:“这些银两杨某自然要取,不过却是当成尔等出千弄诡的赃证,送到官家老爷处发落……”
杨从循话音未落,一直端坐其肩头的胡三突然“哎呦”一声惨叫,俯身一个倒栽葱,头下尾上地摔落。
突然间变生掣肘,杨从循一时间无暇多想,只下意识伸手向前一捞,总算将胡三的大红尾巴抄在手中,没让小狐狸与大地母亲来一次亲密接触。
然而狐狸尾巴刚一入手,杨从循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胡三尾巴上原本紧实厚重的长毛不知何故突然间秃了一个‘大洞’,洞底只剩下一层刺刺拉拉还有点扎手的毛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