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去许久都没有出来。
也听不到声音。
东篱百无聊赖地坐在回廊里,看着寇明远。
“这个九皇子一直都这么狂妄?”
“九皇子虽然年少,但是颇有才能,这安心镖局若不是他也不会有现在的规模。当初是鹿姑娘招安了我们,但若没有九皇子也不会有现在。”寇明远提起那个十几岁的少年,眸底都是钦佩,没有丝毫因为年龄而出现的轻视。
“可他在姐姐面前就是愣头。”东篱不屑的。
“你莫要小看九皇子,他的过人之处远不止在经营镖局上。”寇明远继续崇拜状说道。
“我看你是被他装的老成样子骗了,和我年纪差不多,能有多厉害。再厉害也厉害不过阶小姐姐。”东篱微微扬起下巴,十分傲慢。
寇明远见她这样,也不多辩解,只是淡然一笑。
越过过了办个时辰,鹿筝和宗政煞才出来。
宗政煞出来时,脸上已是一片云淡风气。行至门口,看了一眼倚靠在回廊柱子上的东篱,抿唇皱眉,一言不发。
见状,鹿筝轻微咳嗽了一下。
算是提醒他。
宗政煞又看了一眼鹿筝,看着东篱说道,“是我有错在先,还望姑娘见谅。”
话音落下,也不等东篱回答。便抬脚大步离开。
没有丝毫留恋。
“你这孩子!”
鹿筝恨铁不成钢,使劲儿跺脚,算是自己教育失败。
“不管他了,我今天是来看你的。晚上吃完饭,我还要回宫去。”
鹿筝看了一眼东篱,和自己游玩这么久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傻傻愣愣的,若是被人骗了卖了,估摸着还给人数钱的就是她。
“小姐姐,你今晚还要去皇宫?”
东篱赶紧凑近,“可是…卢修哥哥要来了。”
卢修?
鹿筝眸子微微一沉,“他来做什么?”
两人自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已经五年不见了。
“卢修哥哥托我给您捎信,今日黄昏翰春楼见。”东篱凑近,压低声说。
“知道了,我看你一人在这里玩的开心,也不管你了。过些日子走的时候我来接你。”说完便转身走了。
突然,又顿住了步子转身看着东篱问,“他如何知道我今日来安心镖局?”
“他当然不知道,只是捎话给我,让我见到你就说傍晚去翰春楼。估摸卢修哥哥日日傍晚都在哪里等待吧。”东篱说道。
“知道了。”
鹿筝转身便走了。
暮色渐起,柳岸河堤,春风轻拂。鹿筝缓步走在河堤,她来这异世已经十五年了。
她如今都是四十岁的心理年龄了。
可外表看起来才十七八岁。
只怕是老天玩弄吧。
她徘徊在河堤,翰春楼就在河对岸,她只需要过了石桥,再走约莫一两百米就能到。
可她不知如何面对卢修。
自己过去十五年,有十年的时间是和卢修度过的。
一度,她一度以为自己会和卢修共度一生,可…
鹿筝突然扯着唇梢,苦笑了一下。
四十岁的心理年龄,却还是二十几岁的单纯没脑子的心。
活该吧。
这样安慰了一下自己,转念又想,该来的迟早会来,躲避不掉,就去见吧。
鹿筝抬脚正要上石桥。
身后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磁性的声音,“阿鹿。”
鹿筝转身,就看到卢修一袭白衣,站在桥下。
她站在桥中,远远地看着他,有些遥远。
“你找我有何事?”鹿筝克制住眸中的情绪,问道。
卢修面上笑意盈盈,一双桃花一般的眸子含着显而易见的深情,他对鹿筝的喜爱,从来都不掩饰和压抑。
“当然是想你了,这些年你为何躲着我?”卢修语气委屈,有几分怨怼。
鹿筝心底冷哼,他到底还是油嘴滑舌,跟着公羊德昌什么都没学到,这点倒是学的炉火纯青。
“你自己心里明白。”鹿筝语气冷冷,“你何必在这里假惺惺?不觉得恶心吗?”
饶是这般的话语都没让卢修面上露出一点点不悦。
“阿鹿,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卢修凑近去,伸手抓住了鹿筝的手,掌心轻轻地握住她的小手,一如既往的柔软和微凉。
鹿筝猛地挣开,眼底冷意肆起。
“卢修,我们结束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之前你能做到那般绝情,现在回过头来找我,又是何必?你自己打脸自己不难受吗?”
鹿筝觉得自己再也说不出比这还要撕破脸的话了。
若是他还这般纠缠不休,自己真是没辙了。
“阿鹿,这是误会…你听我解释。”卢修此番露出了几分急切,上前想要继续拉着她的手。
“什么误会?你解释,那几个美娇娘不是你娶进来的?还是擅自撤走蔡门郡的新政?你到底尊重我吗?”说道此刻,鹿筝竟有满腔的委屈无处宣泄。
她在异世孤独无助,遇到卢修和公羊德昌,以为是知己好友。
卢修对自己多番示好,以为是遇到真爱,一颗真心还未交付就被背叛和欺骗。
饶是修炼心性这么久,还是无法淡然处之。
卢修还欲张嘴,却被鹿筝的手放在唇边挡住了。
“既然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你辩解也无意义。你不信我,又何必说什么非我不可,你说出这话都让人觉得搞笑。”
鹿筝脸上的嘲讽格外刺眼。
卢修此刻再也无法淡然处之了。
“你是仗着我对你的宠爱才如此肆无忌惮?你不要忘记我……”卢修突然眸光冷冽,看着她语气也冷了下来。
“我怎敢忘,但您不要忘了这里是哪里?”
“你来大楚做什么?来帮那小子?他才十几岁!”卢修转移话题,继续追问,他的拳头紧握。
鹿筝的能力、才华。
只要她辅佐宗政煞,何愁宗政煞得不到太子之位,帝王之位。
那么以后呢?是不是还会帮他夺得天下。
“怕了?你若是怕了大可以杀了我。”鹿筝哪里会不知道此事卢修心中所想。
他是担心自己帮大楚攻打西戎。
“…你该知道,无论何时,我都不会伤害你……”卢修语气含着疼痛,眼底也是无奈和痛楚,他看着鹿筝,许久才说,“我只希望你不要怨我,以后你会知道我的无奈。”
“我不会知道,你只是在找借口罢了。而且,我在你心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所以我们不合适,分开是最好的,卢修…谢谢你对我这些年的照顾,也…谢谢你爱我。”
鹿筝突然收敛了周身的锋利尖锐,轻轻地说出了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