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间，夜色降临，我肚子有些饿，想到这时候呆瓜一定也饿了。

昨日因我拿了红倌四个二门前的食盒，她们飞扬跋扈，当着慕娘的面，狠狠责骂了小厨娘一顿。

当是时，小厨娘埋着脑袋，泪光晶莹，楚楚可怜的形容。我正巧路过撞见，心中起了变化，紧握起拳头，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为她打抱不平。

还是那个道理，今日，为了解决呆瓜吃的问题，我若再偷些小厨娘新做的饭菜，算不得雪上加霜，只能算加些毛毛细雨，并无不妥。

一到后厨，便见着小厨娘哼着轻快小曲，有节奏的炒菜，全然不像曾受过什么委屈。

如此，躲在灶台后伺机而动的我稍稍安了心。

许是刚加的柴木湿了些，灶台四周顿时浓烟大作，房间里烟雾弥漫。小厨娘吃了些烟气，连连咳嗽。

趁着厨娘捂着脸咳嗽的时候，我悄悄拿了一盘她将将炒好的菜放进我的食盒。本打算径直离开，转头瞧她还在咳着，且没有丝毫缓势，索性便趁机再拿了一盘。

直到拿到第三盘，咳嗽声戛然而止，抬头迎面对上她无比惊愕的眼神。

“你在做什么？”她忽然间发问。

我眉头一皱，为之一愣，好在我经过许多大世面，从容不迫自是简单。

小厨娘唤作晕晕，因平常失眠得多，精神不振，恍惚不清，脑子昏昏沉沉总是做蠢事，故得名。

她环顾一周，顿时慌了神，“我放在这里的几盘菜怎么都不见了？”

“你细细回想回想，是不是在梦里做的？”我不紧不慢应答。

闻言，她略微一想，似是如梦初醒，露出无比自责的神色，“昨天我肯定也是在梦里梦见给四位姐姐送过饭，我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我真笨呐…”

我和晕晕关系匪浅，对她知根知底，遂冲她浅浅一笑，缓缓从地上捡了块煤球递给她。

“这是熬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的首乌藤，用水泡后，临睡前服用，温养心脾，能治你的失眠。”

她如获至宝般捧在掌心，眼中满是溢于言表的感激。

我堂而皇之离开。提着沉甸甸的食盒推开房门，呆瓜盘坐床沿，猛然就睁开了眼睛。

因为只有一双筷子，用手抓不大干净，所以我不但要夹菜喂自己，还要喂他。本来离开后厨前，我便是记起了筷子的事情，但还是没拿，我怕再回去露出马脚，绝不是刻意为之。

就这样，我与他对坐着，喂他一口，我吃一口，原本两刻就能吃完的饭菜，我们生生吃了半个多时辰。吃到最后，还剩最后一块肉丁。

看得出他眼中的渴望，但筷子在我手中，决定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