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领二人进御书房时,皇上手头正翻阅奏章,神情平淡自若,仿若未在殿上发过的雷霆怒火,头也不抬地道“细节证据初卿已递奏折给朕,大致朕已了解,朕决定废除欣阳郡主之位,降为庶人,掌掴三十下,要留要休随你选择。”
听完最后一句,裴侯猛然抬头热泪盈眶,袖中双手因激动颤抖不停,抑住喜悦激动:“臣想休了她!臣的妻儿忍辱负重多年,苦不堪言处处忍让,臣每每想起都愧疚自责……臣叩谢皇上。”
德仁帝合上奏章放置桌边,嘴唇微动几欲出口相言,最终转而对谢平渊道“此番谢三小姐受苦了,朕打算封她为乡君,以视弥补,谢爱卿觉得如何?”
谢大人拱手弯腰呈90度,毕恭毕敬道“臣无异,但凭皇上做主!”
“那就这么定了,退下罢!”德仁帝重新打开奏章,笔尖沾点朱墨在折子中圈写,二人作揖告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南王之女欣阳郡主无视王法,视人命如草芥,嚣张跋扈,凶残善妒所犯七出,朕决定褫其郡主封号,贬为庶人,特赐与安平侯合离,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少傅谢平渊之女谢姝惜娴静持礼,温柔敦淑,朕欣赏其品德,特封为乡君,赐每月俸银40两,禄米50斛,钦此!”
两封圣旨同时赐到两家府上,霎时间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当然,欢喜的是多数人。
“郡主接旨吧!”宣旨公公冷言冷语道,睥睨着跪在地上久久不肯接旨的欣阳郡主,真倒霉,怎得偏偏把他分来给欣阳郡主宣纸,晦气极了。
欣阳郡主双手死死扣拳,手背青筋暴露一突一突,厉声怒喊“我不服!不过是个二品大臣的女儿,我就算真的弄死她也是她活该!凭什么责罚我!”
宣旨公公暗“啐”一声,不想在这跟欣阳郡主耗时间,嗓音又尖又细语气阴阳怪气“服不服圣旨都下来了,你快些接旨吧,莫耽误大家时间。”
欣阳郡主挥手打落圣旨,踹翻宣旨公公尖叫怒吼:“你个阉人也敢同本郡主如此无礼!你算什么东西?”
跟随宣旨公公一同来的内侍手忙脚乱的扶起他,宣旨公公宣过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份旨,从没碰到过嚣张成这样的,愤咤道“你,你等着!我立马回去禀告皇上!”说完带着内侍走出阁楼小院。
不出三个时辰,京中人大多都搞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有羡慕有嫉妒有看戏的,更多的目光聚集在欣阳郡主身上,往年受过欣阳郡主欺负的暗自窃喜嘲弄,想着如何落进下石才能报当年不快。
林颜瑶是从下人口中得知的,她不笨第六感立马联想到宴会上,谢姝惜突然提起玉佩时的异状,回家后她命丫鬟各处翻找过玉佩,直至现在连个玉佩影子都看不到。
“母亲,我玉佩找不着了,在您这儿吗?”林颜瑶腰间空空,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焦急道。
林夫人倚在窗口捻起细针绣花,针脚干净利落,绣图精美栩栩如生,抿着唇笑容淡淡的“瑶瑶,找不着就算了,明儿个娘去万宝阁定副新的。”
“您是不是拿给了欣阳郡主?”林颜瑶直接问出所想,内室氛围瞬时固滞安静,丫鬟们极有眼色的退出去。
林夫人垂首沉默手中绣活不停,音量几乎微弱不闻“是……”
答案和心中猜测分毫不差,悔恨、愧疚、自责、惊愤令她几经崩溃,她要怎么相信贤惠柔和的母亲竟甘做欣阳的帮凶?她失望地质问:
“您知不知道您这样做差点害死我最好的朋友,一个处处真心待我的朋友,您让我以后如何面对她?”
言此,林夫人终于停住手中绣活,嗫嗫嚅嚅含糊其辞道:“我没办法,没办法拒绝郡主的命令。”
“她予你之恩情,明明早已还清,为何你仍要听命于她做伤天害理的坏事?”林颜瑶语气悲愤伤心,她没有哪时比此刻更难过母亲的顽固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