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则是笑着接话道：“这才哪儿到哪儿，怎么那些直系亲属也要等人火化之后再赶过来。这些流程，就连这周边扫大街的保洁人员都清楚，他们接待这种事，早就习惯了。再了，就算等会儿上菜了他们也不会上筷子，要等家属都讲完话才行，这期间你还能直接拿手抓着吃不成？”

“怎么这么麻烦啊，是家里死人了，又不是家里有什么喜事，还要家属讲话？”那年轻的女人显然就是对这种事没什么经验的，闻言皱眉道，“这要搞多长时间啊，我孩子都饿了，再不吃东西都要耽误长个儿了，这不是花钱找罪受嘛！”

那尖嘴猴腮的老太太闻言笑道：“得了吧，你那还不到一岁的儿子能交什么份子钱，还不是来吃白食的。有东西就不错了，挑三拣四。现在的年轻姑娘就是不行，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怎么教育后代啊？啧，造孽哟。”

她的是如此正气凛凛，就好像刚刚最先耐不住抱怨的人不是她似的。

年轻女人气得脸色通红，差点就要站起身来同这老太太理论，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那尖嘴猴腮的老太太第一时间瞧出了她的意图，立刻捂着心脏的位置直呼难受。

年轻女人毕竟还是年轻，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也是真担心自己被对方讹上，这才悻悻作罢。

那中年秃顶的男人也是等得无趣，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个女人之间的唇枪舌战，正到关键处，却见两人偃旗息鼓，觉得不太过瘾，明面上打着圆场，实则煽风点火道：“哎呀，一个孩子才能吃多少，老太太，你这也太为常家节省了，又不是吃了你家的米，何必呢？再有这位大妹子啊，那老人你两句不都是应该的吗，你就大人不记人过，让着她一点呗，瞧瞧弄得这样不愉快，她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过意不去呀。”

好吧，男人毕竟还是视觉的动物，一个风烛残年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与一个家碧玉温情满满的年轻少妇之间该偏向谁多一些，这男人已经给出了最直观的答卷。

果然下一秒，那老太太指着男人鼻尖骂道：“好你个混不吝，讲点风凉话不腰疼是不是？”

那年轻女裙是领情的，冷哼一声，不屑道：“我老太太，别我家孩子根本吃不了几口，就算他真是个大胃王，又跟你有什么关系？瞧你这语气，哎呦，我还以为你是遗孀呢！”

“你咒我！？”老太太不依不饶地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来抓女人头发，却在下一秒立刻收了手。

原因无他，上菜了。

正像与常乐同坐一辆车前来的那位热心大姨所猜测的那样，常家确实是很大方的，这第一道菜便是一道手撕鸡，瞧那淡黄的鸡肉和多一脚趾的爪子，明眼人一下便能瞧出这鸡的优质。

正了八经儿的走地鸡，绿色健康，绝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饲料鸡。

尖嘴猴腮的老太太显然就是这里最懂货的行家，一见这道菜被端出来，根本就来不及同人争辩，立刻出手如闪电，快速将两个鸡腿和两个鸡翅装进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便携塑料袋之中，面对他人震惊的神情，只是得意地挑了挑眉头，就像是在无声地诉着一个事实。

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