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年的心仿佛坠落九幽深渊，冷若冰窟，如刀割般绞痛，不顾一切抱住颓然倒下的红娘子，怀中的女子阴寒冰冷，甚至有丝丝阴寒侵蚀他的肌肤不断深入，那是红娘子重创后鬼气失去控制，外放噬人精魂的特性，以弥补修复洞穿的伤洞。

泪珠滴落，浸润绯红的罗裙，徐如年泪流满面，望着红娘子失神的眸瞳痛哭流涕，高声呼唤道：“姐姐……”

或许是徐如年不断的呼唤，红娘子悠悠转醒，脸色惨白，秀眉微微蹙起，徐如年的双手满是寒霜，鬼气正在抽取他的生机，一点点鬼气聚集在他的印堂上慢慢扩张发黑。

红娘子压下翻腾不止的鬼气，从徐如年那剥离出来，欣慰道：“你没事就好，姐姐不碍事。”

“你在说什么胡话？”吴道子严声道，他蹲下来审视红娘子的伤口，蹲下来的过程中牵扯到几处内伤，吴道子咳出几口鲜血，他毕竟不善近战，与东君硬拼数百计，肋骨断裂内脏震伤数处，撑到现在实属功力深厚。

伤口处残留东君的妖力，青青绿绿，破坏吞食红娘子的鬼气，一会功夫伤口便扩大了一分。

“老头子，姐姐有救么？”徐如年红着眼一脸希翼看着吴道子，盼切吴道子妙手回春施展通天法术挽救红娘子。

吴道子摇了摇头，凝重道：“她伤了本源，就算驱除了东君的妖力，她也存在不了多久了。”

“臭老头，你不是说你天纵奇才功参造化，世间没有难得倒你的事么？为什么就救不了姐姐？你这个骗子，太清派的人都是骗子……”徐如年几近疯狂撕心裂肺骂道。

“她化身厉鬼只剩一魂，如今这一魂残破不堪，处处裂缝，你叫师傅我怎么给她补好？”吴道子急了一脸苦相，自个被骂不要紧，牵连道门就不妥了，连忙解释道。

“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救好姐姐，我徐如年跟你没完。”徐如年撒泼打滚，听不得半分解释。

“小…年年，你…别骂你师傅了，你师傅说的对，我不属于人间，本该去六道轮回，能在人间呆这么久，姐姐我很满足了，不要勉强你师傅，这是我的命。”红娘子拉扯徐如年的袖子，苍白的手是那般的虚弱，那般的无力。

吴道子低头慈祥地询问道：“孩子，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的，一瞬间的反应而已，小年年都叫我姐姐了，我岂可不去救护他？”红娘子笑了笑，她的鬼气再次翻腾并且消散。

吴道子沉默片刻，轻声道：“为此魂飞魄散？”

吴道子没得到红娘子回答，他盯着红娘子坚毅的眼睛，心中了然。盘腿坐下，瞄着怒气冲冲瞪他的徐如年道：“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找了你这徒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师傅我尽力吧，成于不成由天定夺。”

徐如年神色才稍稍缓和，吴道子既然答应救红娘子，必然全心全意不遗余力。

吴道子探手，掌心冒出一道光，化为一个光球，光球微朦，道力澎湃，有星辉闪烁隐现，神光异彩。另一只手掐诀不断，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个符文拍进光球，这个过程需聚精会神循循渐进，容不得半点粗心马虎，稍不留神就是球炸人亡。光球慢慢转动，拍进的符文一个个铭现在光球上，有道法自然循规出现，璀璨光彩。

待符文拍满光球，吴道子已是汗如雨下，他身有重伤，还要消耗费心血施法，比平日要难上十分。拍满符文的光球慢慢缩小，转而成亮红色，仿若手中握着一轮红日。

此时，红娘子的魂体崩溃，鬼气分离不再聚拢，意识陷入梦呓中，口中呢喃亲近的人，徐如年听到红娘子喊他的名字，眼圈又红了。俩人相识短促，却有一般姐弟俩有的默契关心，或许因缘是从徐如年开口叫红娘子姐姐起始，让红娘子欢心雀跃，自然把徐如年当成亲弟弟看待。

红日飘飘落下停在心口处，红球闪动，红娘子身形扭曲收缩被吸入红球中，一阵刺目的红光亮起，徐如年用手臂遮挡，仍刺痛难耐，仿佛直面煌煌光辉。

片刻后，红光消弭，徐如年的眼睛略微好些，举目看去，地上落着一颗红色珠子，有他的拇指大小，红润透亮，珠面映着徐如年的倒影，犹如镜子一般。

“成功了！噗！”

吴道子猝然喷血晕倒在地，鲜血喷了徐如年一脸，有些落在他的唇上，猩红铁甜。徐如年慌忙过去，摇着吴道子唤声。

月轮下垂，微风拂过平坦的野地，一座樊笼熊熊燃烧，一个少年摇着一个失去意识的老道士，旁边地上有一颗红珠子，映衬着火光人影，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