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天问道：“这回是风是雪？”

天玄真人摇摇头，指了指渐渐藏至沉云后的冷日道：“是它。”

楚中天抬头顺指望去，说道：“万法自然真是便利。”

天玄真人再次摇头道：“妄自窥视天机，天道违和，终会被这天地舍弃，羡慕不得。”

楚中天不答，端起茶杯说道：“那株玉茶自然是很好，可惜长错了地方，师兄要好生看管老吴他们那群疯子，免得不小心把玉茶给毁了。”

说罢，大嘴一张一口闷下那杯茶，旁边的天玄真人看得心疼，痛声道：“这茶不是这么喝的。”

楚中天毫无暴殄天物的想法，高声说道：“好茶！”

天玄真人一把抢过杯子，心疼道：“早知你如此饮茶，倒不如遣弟子去山下给你买点散茶，任你喝个够。”

楚中天满不在乎，或者说死猪不怕开水烫，笑道：“喝茶自然要喝得开心，你用茶壶给我端来，我欢喜还来不及。”

天玄真人纠正道：“是品茶！品茶！庸人！”

楚中天意犹未尽，眼睛直勾勾看着天玄真人身旁的陈旧不起眼的茶罐，天玄真人哪不知楚中天的意思，像守护牛犊的老牛一把抓起茶罐死死护在怀中。

天玄真人瞪眼道：“想都别想！你若要喝改天我让弟子赠你一罐极品溪茶。”

楚中天意兴阑珊道：“那茶没这茶好喝。”

旋即，楚中天的眼睛乍亮，探手便要端起最后一杯热茶，厚茧的手指摸了个空。

“我的茶你也妄想？楚矮子你是越老越不正经了！”

远处枯枝梅花下，吴道子端着茶杯款款而来，风雪来到他身畔径自绕过，不沾其身，仿佛身前寸许为禁地一般。明明远在数十步外，然而吴道子一脚踏前，瞬间来到二人面前，席地坐下，细细品了一口，夸道：“醇香浓厚，色全微甜，好茶！”。

“还虚境？”楚中天打量着吴道子，脸色略有苍白色。

他与吴道子斗嘴多年，二人的境界相仿，每次见面几乎都是不欢而散，如今吴道子进晋还虚境，无形之中便要低上一头，虽说吴道子不会拿境界压人，但楚中天依然难以释然。

吴道子淡淡说道：“机缘凑巧罢了，若不是与东君一战让我有所感悟，这一步还要等上几年。”

“可喜可贺！”天玄真人看了一眼黯然失色的楚中天，拧开茶罐肉痛的捏出三叶翠绿的茶叶，又给他们俩满上了一杯。

“万象天符推衍的如何？”天玄真人问道。

吴道子说道：“有所收获，不过画出来为时尚早。”

“这事急不来，稳扎稳打才是正道。”天玄真人点头道。

吴道子微微侧目失神的楚中天，鄙夷道：“还虚境而已，至于失魂落魄成这样？”

楚中天听后伸手一弹，一道无形的波纹越过梅林，震得树上覆雪簌簌而落，扬起一片雪尘，叹气道：“心难安，意不平，掌门师兄我先告辞了。”

说完径自离去，对于吴道子的话，楚中天隐晦的表达了不服气的意思。

楚中天的背影在风雪中萧萧易寒，背榜落寞，仿佛背上负了一座山那般沉重。

“死要面子活受罪！”吴道子冲着楚中天的背影嘟嚷道。

“中天性子好强，这些年过得有些疲懒了，你的升境对他说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哼，所以我才说他死要面子。”

天玄真人笑了笑侧脸望着梅林，亭外的沉云遮盖苍穹，天空黯淡，依旧无法埋没那丝丝缕缕的梅香。

“大雪封山，明年又是个瑞年！”天玄真人说道，话中似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