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司命怜悯的望着湘君。

湘君被盯的颇不滋味，暗忖：“你这是什么眼神？可怜我么？”

他面颊微红故意咳了一声借此岔开话题，转身凝视对面的书生，和三年前比，他的身子瘦弱了很多，他安静的坐在那里，自然呈现清冷孤寂的态意。

三年前，这位年轻的书生重伤归来濒死苟喘，湘君恰逢在安若府与云中君商事，亲眼目睹东君被人用莲火焚身后的凄惨模样，焦黑似炭体无完肤，硬痂下的脓水不断渗漏，腥臭的气味溢满大殿。

此事惊动了安若府的主人，沉寂多年的太一大人，凭借太一的无上法力，硬是保下了书生的一条命，更是不惜损耗功力为他疗伤，也就是在那时安若府的其他妖王才发觉共事多年的东君居然是个人族，妖王们半是惊惧半是担忧，惊惧同僚是妖族的死敌，担忧往后该如何相处。

医治好东君后，太一并未解释东君是人族一事，而是继续闭关修炼，谁都不敢去打搅太一大人，天柱山的主人不说，谁也不敢前去责问，就算是影踪派那个活了万年的老熊也不敢。颇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年来杀人族最多的妖王恰恰是东君本人，这几乎无法反转的做法使他们稍稍安心，想要再回人族那边，东君已经不可能了。

湘君有些难以理解东君的心境，心想东君与人族的仇恨真的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想着这样天资纵横的人物，被人族逼得只能叛族，是人族的损失，也是妖族的幸运。

修仙界修炼的速度太快了，庞大的人口基数，纵然有十万之一的几率才能出一个修仙者，修仙者也足足有百万之多，其中佼佼者犹如过江之鲫不计其数，虽然修仙界迄今为止无人破镜大能，但倚仗人族玄妙的阵法，能与妖族大能勉强一战。

一旦被阵法困住，短时间内无法脱身，修仙界的大军便能长驱直入灭绝妖族的一切，妖族大能顾虑在此，否则岂会让修仙界在南昆仑州和西楚州边界修筑布置重兵。

东君抬起头，清瘦俊朗的面庞上，笑容显得十分柔和，他的双眉舒展，深色的眼睛如同深渊寒潭，冒着丝丝寒气，寒冰彻骨。

他的指尖轻轻叩着石椅扶手，微笑着对湘君说道：“湘君大人有事？”

“恭喜！”湘君说道。

这句话没头没脑，听得大殿四周安静无比，众人不解湘君的意思。

东君明白，他微微挑眉，笑容微敛，显得有些意外。

他自诩隐藏的极好，强大的气息只在肤下缓缓涌动，灵气的流动近乎凝滞，表面上与常人的肌肤无异，湘君又是如何看透他？

东君不明白，目光望向湘君，等待湘君的回答。

湘君笑道：“我也是最近才知碎星诀修炼大成后，双目有堪破虚妄破除幻境的能力。”

东君默然，碎星诀代表什么他最清楚不过，这本东皇太一亲自赐予湘君的道法，妖族称为妖法的法诀，出奇的契合湘君征战时大开大合的性格，修行一日千里，妖力直逼云中君，隐隐稳坐天柱山第三座椅。

“恭喜！”

这是大司命在道贺，他已明白湘君的恭喜之意。

“多谢！”

随后少司命与湘夫人纷纷起身恭贺，妖族势弱，顶尖的妖族多些压力便少些，东君实力大涨，值得庆贺一番。

大殿难得维持了一阵热闹，逐渐又安静下来，剩下的石椅落满灰尘，每次安若府的集会都不见人影，众人已习惯了这三个妖王的无端缺席。

众位妖王安静的等着，等待云中君的到来，事实上这些年一直是云中君在主持安若府的一切事物，太一已经很久不理世事了。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大殿安静了很久，他们都很有耐心，漫长的寿命使得他们对时间的概念逐渐模糊，就算是等上一年对他们说来也不过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瓢水。

不过，今天等得有点久了！

“云中君不会来了，这次的集议由我来主持。”

沉睡的盔甲再次抖动苏醒，国殇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