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只有姬茧抱着她，不断地给她的身体渡灵力，然后碎裂的魂魄，没有肉身作为容器，消失是早晚的事。

当归不舍的望着公子尧的方向：“其实，师父不用忘的。师父根本不会记得，师父从来不在意阿归，又怎么会记得呢。”

子瑜道：“师兄，她很难过。”

公子尧握着拳头，心头那股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明显，但他不能再上当了。都活不成了，还要忖度他的心思，释放出熟悉的气体来蛊惑他，真是其心可诛！

公子尧一副与世无争的表情：“一株草罢了，修成人形也只是一株草，哪有什么难过不难过。”

当归摇尾乞怜，只盼公子尧能看她一眼，然而，他却只是收了剑，转身跪在了灵位前，像是在做一见平常事似的，冷静异常：“弟子已经报了仇，父亲，师叔，你们安息。弟子以后也会谨记父亲和师叔教诲，天道在上，日后必以渺渺心守天下。”

即便如此做了，那熟悉的气息仍旧不曾有过减少，反而越来越盛，将有呼之欲出的感觉。侧头看了一眼当归，魂魄已散，只是靠着姬茧手下的灵力勉力撑着罢了。此处已经不需要他了，他要离开，离得远远的，离那会蛊惑人心的妖远远的，这样他就不会有那样的感受了。

从灵位前站起来，祖师殿的门缓缓打开，公子尧平静的在众人的视线下走出去。

当归黯淡下去的眸子如夜色般，她的眼珠转了转，殿内四处，公子尧冷冷的身影已经从视线内消失，不知在她看向谁。

当归发出一声悚然的笑：“夫君若是有一日能记起阿归，就不要忘了，曾答应过阿归，要与阿归遁世隐居，阿归可一直没有望。可惜，日后，夫君再也没有机会了。”

姬茧安静的给当归渡灵力，告诉她许多当归不知道的事。

“阿姐，你恨我吧。一切都是我计划的，是我不想你们在一起，是我逼他厌恶你，恨上你。我以为阿姐会死心，然后跟我回去的。阿姐生气就打我骂我。”

“阿姐杀了我吧，就是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灭不掉的烈火在燃烧她的身体，赤色火焰下，当归容颜微笑：“我真的很想杀你，可，你是姬茧啊。”你是我的弟弟啊。是我惟一的血亲了。

“阿姐，你不要说话，我现在就带你走，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

体内灵力近乎枯竭，当归身上被火烧的地方却是越来越多。当归伸出被烧的只剩了半截的手，手指已经变成了灰，最后一次摸上了姬茧的侧脸。“我是不是就要死了？魂飞魄散？”

姬茧伸手握住那半截手，手却在顷刻间也化成了灰。姬茧欺骗自己：“不会的，阿姐忘了，我是谁。我是姬茧，一定有办法救阿姐的。”

众人无不是一声叹息。自古魂飞魄散复生的，他们只见识过一个。可那一个，也在长久岁月的消磨里变了，再也不是从前他们认识的公子尧了。

“那也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万千世界的一粒尘土，以后你见到尘土了，就知道，我没有丢下你。”

身体终于被烧成灰烬，地上覆着的一层尘土，无风漂浮。

“阿姐”

姬茧慌乱的去捂住那些尘土。尘土自他指间缝隙流出，散碎的魂魄最后一次凝聚，朝姬茧挥了挥手。姬茧死死的抓住那最后残留的魂魄，仿佛听见她在说：“姬茧，回去吧，好好活着，不要报仇。死在他手上，我心甘情愿。”

姬茧一点一点松手，在魂魄消失的最后一刹，他红着眼睛，罗刹般望向在场众人。寻不见公子尧，他飞身欲出，灵力枯竭，拼命凝聚的灵力瞬间从丹元撤出，姬茧重重的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