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只怕是太子已被瑞王所囚。”
“赵大人尚在宫中,兴许此时太子已被藏匿了,不然瑞王也不会迟迟不下指令,更不会在此刻还分出心了管我们这些人,除非是他仍未找到太子,自是担心太子与宫外接应。”
“瑞王怎如此糊涂,和东夷纠缠不清,此时便是他报了当年之仇又如何,南朝必将毁在他手上。”
“东夷狡诈,借此契机,拥兵入了大邺。瑞王或许根本就是想毁掉皇城,这才与东夷勾结。”
“而今,我们当如何。”
郑将军几次站起又坐下,幼子还在上阳,他怎能不担心,只是家国当前,他已不能只顾自己了,谁不是在这战火中抵死相搏,他的私心只能退让。
温九卿无从相劝,只能拍了拍郑将军的肩。温延朗此时不在府上,他平日和赵大人交好,又容不得奸邪,只怕也已卷入其中。
大邺宫城中,注定此夜难眠。孟仪珠在佛像前跪下,一遍遍叩首,忽而就落泪了。
宣德十六年,她第一次见郑恒。
他站在一群世家公子中,端的是温文尔雅,竹扇轻摇,惹的旁家的小姐频频看去。
她也好奇起来,将军府的小公子自小习武,怎生却养得这样一身书生气。
郑恒走前去见了她一面。
“我从来没有出过宫门,也不知大漠的样子,少将军便帮我看看吧。”
她仰头看那一方蓝天,似叹息。
他临上马,回头看了她一眼“若是我能回来,郡主还能同我再饮一杯吗?”
她那时没有回答他。
因为她知道她这一生都走不出这皇城了。
郑恒在她生命里注定只是惊鸿一现,是遗恨无穷,是求而不得。
战火纷乱,没人顾得上他的生死,可她还记挂着,没人救他,可她求遍神佛,只要他活着回来。
上阳失守时,几位将军争执间,是郑恒一言不发,走至御前,请了令。
世人笑他不过白衣书生,临到关头,却唯他最是铁骨铮铮。
他在上阳的那些日子,一日日的写下每日看见的景象。不过是漫天的黄土,他眼里却有了落日,有了明月,有了满天的星辰。他提笔写信,满满的字,却迟迟不能落款。
三年,几百封,大火中,转瞬成烟。
上阳一役,四面无援,京中粮草被截,到底是撑不住了。
人人都说他最好命,将军府上的嫡子,偏又生得好相貌,京城女儿谁不倾心。
却不知他一生求之不得,临到最后马革裹尸,连家都回不去。
沙场之上没有谁悲悯谁,人命轻贱,不过尘泥。
他临死时,看着满天黄土,只觉得这一生如此也好,却唯有一心愿未了。
他走时还和仪珠约了一杯酒,也不知她可还会等着他。
他口中喃喃有词,却已哽咽不清了。
“珠珠,这杯酒罚我。”
初见惊才艳艳,女子抬眼看他,天下千万客,君为谁?
为苍生,为天下,为....那是假话
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