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瑜当然没有被吊起来打。
结果也和这差不多了,毕竟王玉琳是真的发火了。
大笔一挥,他剩下的假期全部都在他爷爷奶奶家度过。如果让余有瑜选,他可能宁愿被吊起来打,甚至你能脱了他裤子吊起来打。
总之无论他怎么哭天喊地、求神拜佛,甚至低三下四地和王玉琳伏低认错,都不能打动王玉琳吃了秤砣一般的铁心。
顾无瑕只来得及在窗户边,看到王玉琳和余尔音像丢垃圾一样,将他抛进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然后小轿车屁颠屁颠排着滚滚车尾气,将他的漂亮哥哥给带走了。
顾无瑕这边同样也不得安生,因为顾老太开始张罗着给他请文化课老师补课。顾无瑕童年在国外没能正常上几天学,和国内同年记的小孩比差的太远了。
他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早上7点开始一直到下午6点,除了中午一小时吃饭加午休,其余都在恶补学前班的内容,晚上则是由顾老太亲自操刀,教他钢琴。
顾无瑕第一次坐在钢琴前时,他的腿还没有凳子高,顾老太拿着一根戒尺,让顾无瑕反反复复的练习基础,按照她所说的:“你本就起步晚,人家小孩有的三岁便已经开始,你需要加倍的练习,才能赶上他们,从手型开始,错一次,我打一次你的背和腿。”
顾无瑕被打的痛极了,但是他通常都一声不吭,顾老太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这样的日子起码比和顾画在一起要好。
遗憾的是,没能再见一见他的漂亮哥哥,顾无瑕心里面很是惦记着他,他知道9月份是小学报道的日子,8月末的一天,在餐桌上,顾无瑕罕见的开口问顾老太:“外婆,开学后,小鱼儿哥哥会回来吗?”
顾老太不咸不淡的说:“会吧,毕竟还是要在这边上学。”
顾无瑕脸上涌现一股喜悦,然而顾老太下一句话则将他的心浇了个透心凉:“你不会和小鱼儿哥哥一个学校了,他会在附近的公立学校上学,你去音乐附小寄宿,在那儿可以得到更专业的训练,以后别想着玩了,上次的腿伤忘了?外婆老了,指导你已经力不从心了,我的学生在附中教书,她会好好教你的。”
顾老太夹了一片南瓜在他碗里:“以后一个月才能回来一趟,在外面好好学,也要照顾好自己,会定期把生活费打给你的。”
顾无瑕拿筷子的手顿住了,脸上一片茫然。
他一片灰暗的童年,只留下这么一小块色彩便草草的结束了。
夏天就这么结束了。
…………
…………
有时候,远香近臭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顾无瑕开始寄宿生活后,能看到他漂亮哥哥的次数便少之又少。
他一个月只能回来一次,每次两天假期,从音乐附小坐校车来回需要半天,在顾家停留的时间,满打满算一月也就一天半。
而这一天半的时间,顾无瑕多数也只能留在家里练钢琴或者做做文化课作业。
他只能从隔壁只言片语的动静中听到余有瑜成长的轨迹。
通常是余有瑜和他妈斗嘴耍宝,余有瑜人生最爱是看电视剧,王玉琳的育儿法则是限制余有瑜看电视,母子俩一个躲一个抓,时而神出鬼没,时而笑料百出。
偶尔可以听到楼底下余有瑜的小伙伴嚷嚷叫他出去玩,然后坐在房间里练琴的顾无暇便能看到余有瑜的小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然后开心的应一声,窜天猴一般溜下去。
顾无瑕则只能用琴声同他的背影问好,他们明明住的那么近,顾无瑕却只能看着他的后脑勺,和他一起慢慢长大。
又是一年盛夏了,这一年的蝉叫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少年的他长得很高大,也很帅气,只是气质比较冷清,再加上脸上没有表情,和小吃街热闹的气氛不太搭。
一阵叮叮响从顾无瑕身后响起,他侧身相让,一辆蓝色山地自行车正要从他身边呼啸而过,车上的少年,只用一只手扶着车头,侧过来的一瞬间,他们四目相对。
“吱——”的一声,自行车停了下来,少年一只脚撑地,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他琥珀一般的眼睛蕴含着笑意,雪白雪白的皮肤,精致漂亮的脸蛋,明明只穿着最普通的白色校服,却被他穿的像个明星一般。
“嗨,顾无瑕,好久不见,你回家了?”
顾无瑕微笑,礼貌的点头:“嗯。”
“行吧,有空来我家玩啊!”余有瑜展现了一个爽朗的微笑,和他挥挥手,继续单手骑着车扬长而去。
“小鱼儿!小包子回来没?”包子店老板听到动静,伸出头问。
余有瑜已经呼啸骑过一段路,他回头嘟囔:“在后面!”
老板吼道:“下次别这么晚!”
顾无瑕又看了一阵他的背影,少年不但长得极好还身形修长,骑车带来的风把他的校服吹的有些鼓,每当他经过一些人,总会和他笑着打招呼,所经之处皆充满着鲜活而又生动的气息。
顾无瑕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任何东西有执念,他既不会不强求,也不会主动想争取什么,日子过得再枯燥也能忍受,因为他没什么想要的。
除了童年曾经迫切的想要和余有瑜待在一起的这个愿望,这是他有记忆以来最浓烈的感情了。
虽然这份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地变淡,但不妨碍余有瑜成为了他心目中的白月光。
都说远香近臭,余有瑜就住在他隔壁,本来应该是臭的,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一天比一天远,反而让他成了顾无瑕心中香的存在。
顾无瑕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将余有瑜用香臭来形容本身就是一件很滑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