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孤注一掷,用眼下手头仅剩的筹码放手一搏?
还是壮士断腕,现在就承认自己的失败,在前功尽弃之际,放弃之前的所有成果,选择灰溜溜地逃走呢?
轲比能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时间是这样的漫长。
“漫长”的十秒钟过去,轲比能一咬牙,还是选择倾尽所有,去赌最后残存的那一缕希望!
“所有人,跟上我!”
“遵命!”
下定决心的轲比能,带着身边最后的五千鲜卑骑兵,一马当先冲向位于黑山军右翼的西凉铁骑们。
这也许是个极其大胆而冒险的决定,但在战术的具体实施上,轲比能保持着前所未有的冷静!
在兵力上处于劣势,而且失去先机的轲比能,如果还是照着先前一股脑冲锋的方式毫不多想就冲过去,不但救不了深陷围困的主力部队,还很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既然主要目的是先帮助主力部队脱离黑山军与西凉铁骑们的包围,那么轲比能需要做的,其实只是打开一道越宽阔越好的缺口,放主力部队撤离包围圈。
对于五千鲜卑骑兵来説,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也并非全无可能。
轲比能仔细观察着战场的情况,尤其是对手的兵力分布,发现主力部队的北部,只有少量西凉铁骑在挥舞马槊与友军颤抖。
这明显是敌军包围圈的薄弱点,如果轲比能率众猛攻这一点,定能一举清理出一条大道,放主力脱离重重包围。
然后,只需火速重整旗鼓,就算不能再组织像样的反击,至少保全一定的兵力日后再图大计,也是可行的。
想到这,轲比能的信心也备受鼓舞,方才还有些沮丧的神情重新振作,借着这股亢奋劲头,猛踢马腹企图再度提升已经如风一般急速狂飙的速度。
明明已经把速度提升到这种程度,轲比能还为了露一手鼓舞士气,特地先取下弓箭亲自表演了一番骑射。
“嗖!嗖!嗖!”
连射三箭,三箭全部命中距离越来越近的西凉铁骑,其中一箭射在骑兵的战马脑门上,失去平衡的骑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跌下马摔了个狗啃泥,当场失去意识。
另外两个中箭的骑兵更惨,一个被顺着眼珠射穿头颅,另一个咽喉被洞穿。
“好!好!”
鲜卑骑兵们目睹了轲比能这神技一般的箭术,齐声叫好,士气果然大受鼓舞。
与敌军的距离即将近在咫尺时,轲比能赶紧换回自己最趁手常用的兵器三尖刀,并挥舞着它刺向做好准备迎面而来的一名西凉骑兵。
因为三尖刀这种兵器既能突刺,也适合在频繁缠斗的肉搏战中进行劈砍,所以在长度上为了方便挥舞,并没有打造得太长。
这也让它的使用者,在骑兵对冲时,必须掌握更高深的技巧,而不是耿直地与对手笔直对刺。
否则,先被刺中的八成是使用者自己。
作为使用三尖刀的高手,轲比能既明白这个道理,也掌握着其他的技巧。
只见他在即将交锋之际,提前拉扯缰绳,特地调整了马头的朝向,让自己与敌人的坐骑错开了大半个身位。
“呀啊”
一声惊雷般的狂吼,轲比能猛然挥舞起三尖两刃刀,只需轻轻扭动腰部,就避开了对手的马槊突刺,然后在对方因惯性而来不及收回兵器时,以刀锋斜劈向对手的颈部。
“唰!”
手起刀落,这位西凉铁骑的首级如同被利刃割下,如喷泉般上涌的鲜血,在碗口大小的伤口处呈现着。
成功斩敌的轲比能没有大意,一手勒住缰绳缓解战马的失衡,右手则是将刀刃向下,先松开手,任由刀柄在手上滑落一段,再用力捏住刀柄的尾端,将刀逆向反转一圈,纵劈向另一位朝自己冲来的西凉铁骑。
“啪!”
随着巨大的声响,三尖刀的刀刃在惯性之下骤然如同巨石砸落般,劈在这位西凉铁骑的头顶。
这西凉铁骑的头盔当场迸裂,鲜血、脑浆等污秽之物自伤口迸发而出,场面惨不忍睹。
如拔萝卜般拔回刀刃,这西凉铁骑当场跌落马下,不过在接触地面之前,他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在轲比能的悍勇出手下,本就薄弱的包围点,瞬间开始展露溃败之势,为了避免伤亡扩大,负责统御这些西凉骑兵的佰长,当机立断让弟兄们先散开。
从眼下的情形来看,这个决定似乎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从大局上看,能下达这个命令,只能说明这个佰长的格局还会太小了。
由于这附近的西凉铁骑们奉命向左右两侧移动,规避轲比能的锋芒,直接导致本就出现的包围漏洞,瞬间变成一个畅通无阻的逃生之路。
而在包围圈中一直苦苦支撑的鲜卑骑兵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能逃出生天的机会!
临近这个位置,最先发现有援兵来救并打开缺口的主力鲜卑骑兵们,立刻顺着这条充满希望的生路北逃,并有人成功出来,与轲比能进行汇合。
马超与庞德的反应并不难,尽管他们二人身为主将,都亲自到第一阵线加入厮杀,但还是留心观察到北方包围圈的变故。
“坏了!”
二人的脑中相继冒出这个念头。
“围师必阙”的道理虽然是对的,但也要分场合。
现在这个时候,楚云军的目标已经不是单纯的一场胜利,而是尽可能一口气全歼轲比能的所有主力部队。
如果让轲比能继续这样坚守包围圈的缺口,最后只怕会有半数以上的鲜卑骑兵,成功脱离包围!
如果结果真发展到这一步,今日这一战,就算不上是曹军的胜利,而充其量只能是一场双方各有损失的惨烈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