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虽说开了城门,可也不是谁都能进出的,马车来到东城门时,那里几乎没什么人,来来往往的都是裹在草席里的尸体,或者是棺材,怕人多易染,官府只允许至亲跟随尸体一起出城,但其实,这些染病去世的尸体旁边很多都是没有亲人送行的,孤零零地躺在草车上……
“停下!”马车不出意料地被拦了,带着面巾的士兵上前询问。
玉夙掀开一角车帘,“侯府的车都不认得了吗?车内是重安侯府夫人,出城有急事。”
“原来是夫人,我们这就放行,只是还望夫人小心,最近这边疆流寇猖獗,更有大蒙散兵袭扰。”
“嗯,我们知道了,多谢提醒。”车内的季楚出声答道。
马车吱吱呀呀地出了城门,明明到了早膳时分,可这天边却没有半分日光,灰压压的低云堆在天边,任北风再凌厉也吹不动。
王府,一大早便来了访客,高穆这些天都在想着订亲的事,万万没想到一早会有人来找她。
“姐姐?你怎么来了?”高穆瞥了一眼高簌身边的吴丞丞,淡淡说道,“坐吧……”
“妹妹,事情紧急,我就直说了,今日季楚一大早就出了城,而且丞丞在早起卖胭脂时也看到了曾公子出城……”
高穆立马看向吴丞丞,吴丞丞抿了一下嘴唇,瑟瑟点头。
“也许是巧合呢,明日我和他就要订亲了……”高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妹妹,今日那季楚出府时除了一个贴身侍女谁都没带,一出门就坐上了马车,如此遮掩,你认为是巧合吗?”
高穆的缓缓收紧。
回侯府的路上时,高簌赏了吴丞丞一个镯子,“这次你盯的不错。”
吴丞丞受宠若惊地重重点头,“多谢郡主厚爱。”
可心里却忍不住冷笑,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心急,能做到这么狠,竟不惜趁雇佣了流寇,想要杀了季楚,顺便将此嫁祸给接下来定会有动作的高穆。
够狠,不过也正合了自己的心意。
一下马车,高簌便向来接自己的侍女确认侯爷是否在府,毕竟想要置季楚于死地,秦起是万万不能去救的,至少不能那么快去。
“什么?侯爷刚刚急匆匆出府了?你看清楚了?会不会是有公事?”
侍女摇了摇头,“不清楚……”
吴丞丞看着眼前的闹剧,静悄悄地退下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季楚渐渐觉得这车辙声有些不同,仿佛杂了些沙沙声,于是她掀开了车帘,“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真好……”
季楚疑惑地转头看向她,“你不是一向最喜欢雪的吗?往年看见了都喜得蹦蹦跳跳的,今日是怎么了?有心事?”
玉夙唇角一僵,“没有,夫人净会取笑我。”
“可惜啊,这初雪竟然不是和阿淮一起看的……”季楚伸接住了一片雪,掌心微凉,“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呢……”
“赶快些吧……”季楚催促马夫道,她想快点了结,早些回去。
山风呼啸,曾邺成远远地就看到了披着黑底金蟒裘衣的季楚,整张脸都埋在了帽檐后,脸侧的狐毛在风瑟瑟抖动,甚至惹人怜爱。
“公子,都准备好了。”贴身侍卫阿数提醒道。
“嗯。”
季楚一开口都是寒气,鼻尖冻得通红,“想不通为何在这半山腰,几封信罢了,山脚下给了我不就好了。”
见季楚走入了亭,曾邺成急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季楚接过,握在取暖。
“这怕不是被人看到,对你不好。”
“信呢?”季楚不打算多待。
曾邺成掏出了封信,“这其两封是离开青城时苏苏让我交给你的,最后一封是半月前收到的,掺在我的家书里。”
季楚急忙接过,见角落里写的都是阿姐收,便想立马打开。
“你先喝口茶吧,你看你冻得都紫了。”曾邺成不经意地一提。
季楚心急看信,便一口饮尽,撕开了信封。
目光来回之间,季楚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猛然抬眼,“你怎么不早给我?!你耽误大事了……”
曾邺成眼神一动,“怎么了”
“苏苏她……”季楚猛地抬头,眼前却一黑,就连嘴都不受自己控制,说不出话了。
原本以为只是抬头猛了,可定了定神,却发现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你……”
糟了……
“夫人?夫人?”玉夙试着摇了摇季楚。
见她真没反应,曾邺成放心地笑了,“玉夙,做的不错,阿数,重安候到哪了?”
“现在应该快到了。”
玉夙慌了,她拉住曾邺成问道:“公子,为什么侯爷会来?你不是说要带小姐走吗?你为什么要引侯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