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三人相见的一刻,皆痴痴地愣住了,阿奈和五顺惊讶于映芸的容颜未改,而映芸则感叹岁月爬上了他们的脸庞。
昔日跳脱活跃的阿奈,变得沉敛稳重了,在宫中,小宫女们都尊称她一声姑姑。
“娘娘”阿奈哭喊了一声,身子便倾倒要跪拜。
映芸搀了她一把,心中凄然,道:“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快起来跟我好好说会儿话。”
“是。”阿奈抹了把眼泪,笑了笑,彼此扶着坐下,才道:“娘娘您是天上的仙人,有娘娘您在,奴才可什么都不怕了。”
五顺亦悄悄拭泪,打了个千儿,说道:“娘娘,您和阿奈聊着,奴才还跟以前一样,替娘娘您守着翊坤宫的门。”
映芸感喟地点头,道:“去吧。”
殿内静默了一会儿,从前热闹的翊坤宫,到了此时此刻,也就剩了她们二人。故人重逢,自是唏嘘良久。
聊起宫中的旧人,阿奈细细说道:“娘娘您走后,皇上要玉珀代替你住在配殿里,后来玉珀殁了,翊坤宫的人也就散了。秀珠她们年满后都出了宫,前几年还嫁了人,托人捎了喜糖给我。荣熙嬷嬷起初在寿康宫服侍,年迈后去了善堂养着,三年前因病去世了。”
映芸轻叹了一声,问:“你为何不出宫去?寻一户好人家,求一段好姻缘才是,反而傻傻地留在宫里做甚?”
阿奈道:“奴才心里头总觉得翊坤宫才是家,即便娘娘您不在,奴才也想守在宫里。还有”
说到此时,阿奈目光凝滞了,停顿了下来,缓缓才说:“还有就是为了玉珀”
“玉珀?”映芸想起当年在咸安宫时,亲眼看着皇后的棺椁运出城去,那时,她还未知棺椁里躺着的人就是玉珀。
映芸疑道:“玉珀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也问过老佛爷,她似乎对我有所隐瞒,这事儿是否跟延禧宫有关?”
当年,玉珀的存在,严重威胁了皇贵妃的地位,映芸是一个聪明人,亦能猜到一个大概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阿奈忆起当年之事,仍心有余悸,眉头紧锁地说道:“玉珀是被皇贵妃亲手害死的,那一夜,奴才躲在配殿外,一切都是亲眼目睹的。但皇贵妃有庆妃做人证,奴才又无实证,只能眼睁睁看着玉珀含恨九泉。所以,奴才要留在宫里,亲眼看着皇贵妃遭到报应。”
映芸死死攥紧拳头,皇贵妃温婉得体,任谁瞧着都是人畜无害的,没想到竟是披着羊皮的狼,杀了人,还能安心当了那么多年的皇贵妃。
阿奈顿了顿,才道:“此前,奴才一直迷惑,玉珀为何会死的那么快,太医验过,她并未中毒,身上也无明显伤口,都说她是心悸而亡。这些年,奴才打听了许多人,才知,若皇贵妃用银针扎入玉珀的胸口,刺破心膜,死状跟心悸是一样的。要证实奴才的猜想,只有开棺查验,但玉珀她已葬入纯惠皇贵妃园寝,再无可能开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