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黄的妖丹初时还十分强力,每每祭出都会让一众修士法宝尽毁吐血不已。
所谓妖丹,类似于“性”“命”相交的本命法宝,却又有所不同。
人的本命法宝被毁,会受重伤甚至修为大跌,但自保之力还是有的,妖不同,丹毁日,即身亡。
苛责的条件,也赋予了它们强大的实力。
六颗妖丹结阵而行,一度压制住了围攻的修士,奈何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高手也开始频频出现,巨猿们逐渐吃力了起来,脚下梆硬的冻土被硬生生压下去了足足半尺,可想而知它们在顶着何等恐怖的压力。
“兄弟们再加把劲!这群猴崽子快不行了!”
巨猿连声咆哮,显然是听懂了什么意思。
“叫唤什么!再叫唤,待会割了你的脑袋做猴脑吃!”一个尖嘴猴腮的太虚观弟子讥讽道。
只是笑声还没落,一声巨大的咆哮就彻底盖过了他的声音。
一只巨猿捶胸顿足,愤怒地转过身来人立而起,背上的毛发如钢针一般射了出去,诸般法器竟不能挡,直把那嬉笑的弟子射成了刺猬。
不远处的小山上,一支队伍静悄悄地看着这一幕。
瞧见终于有人当场毙命,队伍的带头者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再多看一眼接下来发生的事,那人径直转身,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赶快离开。
“这里马上就会有人要过来了,快走吧!”
“不看完吗?”身后黑衣男子笑着问道。
“不用看完,我在太虚观呆了这么些年,我很清楚这群人的脾性。”
出了人命,太虚观的修士个个都红了眼,各种各样狠毒的招式都使了出来,阿肥眼睁睁看着猿猱们互相之间越靠越近,咆哮声也越发能听出虚弱感。
汤柔儿不忍再看,想上前去说,却被阿肥给拽住了。
“你拽我做什么,要和我一起去阻止他们吗?”汤柔儿的眼睛里满是期望之色。
低下了头,阿肥轻声道:“不,我是来拦你的。”
“说了也没用,他们不会听你的,而且还会因此怪罪吴师兄,到时候咱们一整队都没好果子吃。”
“然后呢?”汤柔儿定定地道。
“救不了的,甚至可能会赔上自己。”
阿肥叹了口气,少女却笑了起来。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你会因为大青牛想吃东西了就去山上割一晌午的新鲜仙草,小白要吃你的东西你也从不吝啬,觉得我爹做的不对会勇敢地说出来。”
“可现在呢?”
阿肥默默地垂下了头。
“连我都能看出来这么做不对,你不和我一起,却来拦我?”
疲倦的巨猿们呼的呵呵叫了起来,把众修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又要使出什么厉害的招式,忙各使手段护住了自己。
白猿也站了起来,仰天一阵悲鸣,其音哀婉,闻之竟让人控制不住想要落泪。
张开嘴,一颗乳白色的内丹自嘴中飞出,刹那间整片平地就都被包住了。
阿肥一惊,刚要躲闪时却发现身旁的人都已经不见了,入眼尽是一片白茫茫,看不到头,也摸不着边际。
莫名熟悉的一幕,让阿肥想起了汤柔儿此前所说的遭遇。
站了一会,周遭逐渐有了色彩,有森林,巨木,雪山接连显现出来。
草木青黄相接,一直未有人烟,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群猿猴携家带口从不知名的地方迁徙而来。
它们的身上满是抓痕,有的没了耳朵,有的断了脚趾,浑身的毛发杂乱又肮脏,个个瘦若枯骨神色疲惫不堪,一步捱一步沉默地往前走着。
不时有老猿自动离队,或者默默地卧在雪地里停了下来。
朔北的寒风又冷又厉,有时候选择离开,选择停止,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瞎了只眼的猴王一跛一跛地往前走,时不时悲鸣一声,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猴王顶在最前面,纷飞的雪花迷住了他的眼。
没人知道它们的目的地是哪里,或许连它们自己也不知道。
败者,没有挑选的资格。
它的部众散了,有的选择了遁走,有的选择了叛离,只有极少数忠心耿耿跟着它的人,选择了同入朔北。
南野之大,几无立足之地。
就这么闷头走着,不知走了多远,不知走了多久,风雪忽地消散了。
迷茫地睁开独眼,不知何时竟到了一处仙境般的地方,有万朵鲜花齐放,桃花杏花梨花争相斗艳,芳草鲜美落英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