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性淡漠,鲜有人气,在人间数年好不容易有了点鲜活的样子,但没有人教过他如何让不信任他的心上人相信他。
那是再多的圣贤书和见闻也帮不了的。
易辞只能笨拙的哄着她,想减轻卿言的防备心。
卿言没有动,任他动作:“我给你机会了,你还是没有除掉它。”
易辞内心紧皱,他已经用了极大的灵力去摘除卿言体内的煞气,但怎么会……一点用都没有。
“……别怕。”
易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稍稍往后退了半步,掌心里躺着从卿言指间摘下的金与戒,灵光闪烁。
金与戒,可盛灵力,亦可转移灵力。
魁罡曾利用这件神器将其体内的煞气转移给他。
他曾用它将卿言体内的煞气吸走一部分,在卿言出生不久,桑夫人入占星阁之后,在两年前帝都皇宫一役后。
卿言也曾用它将易辞体内的大部分煞气转移到她身上,在不久前星光点点,梨花飘雪的夜晚小屋里。
可它此刻,不管用了。
“桁莫仙君在神界本就少有敌手,堕为神煞后更是神力大增,天界集众神之力仍未能消灭神煞桁莫。烛清与羽风是掌管风雨之神,两人恰生一女,名檩暮,神力至纯至净。柏衍上神开启降灵阵将该婴儿献祭,桁莫尸身葬于婆娑海底。烛风与羽风不忍女儿未见世间便献祭而死,用两人全部神力助女儿转世重生。而打斗之时,檩暮右肩处被煞气灼伤,每逢遇到强烈煞气波动之时封印松动会出现并剧烈疼痛……檩暮上神觉醒之时额头会出现蓝色雪花印记,因为她的真身是雪花。”卿言望着易辞轻声叙述。
“桁莫的魂魄被柏衍上神召回,重新融回桁莫体内,柏衍上神也因此羽化,而桁莫一千年后随着檩暮的转世而苏醒。魁罡则是被锁在芒山山顶,日夜受风吹雨打,烈焰焚烧,不得解脱……”
“我说的对吗?”
易辞看着卿言,静默半晌:“……无误,是月神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我且问你,你去北冥境探望那位亡者可是柏衍上神?那个墓冢可是柏衍上神的衣冠冢?”
“……是。”
“你最初接近我是因为你选择我做纯净之体?”
易辞闭上眼睛,声音沙哑:“……是。”
卿言的呼吸颤抖了下,继续问他:“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熟悉,可是因为……因为你我同在婆娑海的棺木里待过三百年?”
“……是。”
“我最初对你产生的依赖性,是因为那三百年?”
“……你的灵魂里有我的气息,在婆娑海那三百年里,你的灵魂受了我的影响。”易辞第一次觉得呼吸困难。
卿言沉默片刻,继续道:“你最初说我太小不懂,是因为你认为,我对你产生的那些感觉是因为婆娑海的三百年?”
“……是。”
卿言冷笑了一下,垂眸片刻,忽然伸出手,掌心黑气缭绕,煞气从魁罡的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融入她的掌心里。
易辞一剑破了卿言的动作,低声斥道:“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卿言冷笑着望着易辞,眸中似有泪光闪烁。
“……不是故意凶你,魁罡体内的煞气非同小可,你……”
未说出口的话被淹没在两人的唇齿间,卿言闭上眼睛,发了狠地吻他,易辞怔怔片刻,双手放在卿言瘦弱的肩膀上,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应她。
“你猜的对。”卿言退后几步,凝着易辞,“我对你,好像只有那种依赖的感觉,似乎并不是我一直以为的那般。”
“小言,别做傻事。”易辞心里没来由出现一抹恐慌。
卿言望着易辞,眼神悲伤:“你叫错了,我叫檩暮。”
话音初落,白色的身影便化作了点点雪花,消失在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