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元锦初说完，发现他眼里满是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殿下现在可是信我了？”

“你当真是阿金姑姑？”萧时蕴找回自己颤抖的声音。

他永远无法忘记去年八月十三那天。

他从寿宴宴席上出来，不见阿金来接他，当时还有些赌气，说她如今要到年纪出宫了，不再把他放在心上，还寻思着让母后多留她几年。

结果回到寝宫，就听见宫女尖叫的声音。他当时就觉得不安极了，在几分酒意之下，踩着绵软的步伐跑到阿金所住的偏殿，推开门，便见到她的尸体高高悬挂在房梁之上，早已没了生息。

然后就传来母后在寿宴上推倒了父皇近来十分宠爱的美人，害她滑胎失了龙子的消息。

父皇震怒，母后因此受到冷落，被罚禁足。

过后不久，太后突然病倒，圣上勒令严查，竟在她的寝宫的一副双面绣里找到一道符咒，钦天监核实过后，说那张符咒是诅咒人用的，送绣品的人定然是居心不良。

这一查，便查到那副绣品的来源，出自玉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刘金之手。

萧时蕴知道，刘金当年为了保护他，拼命勒住马缰以至于好几根手指的骨头都错了位，治好之后，根本没有办法再捻针穿线了。

但是他的话，圣上根本不信，加上刘金已死，死无对证，谋害太后的罪名，便落在了向来不被太后喜欢的母妃身上。

母妃被打入冷宫，他也因此失去圣宠，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圣上连见都不愿意再见他一眼，直接将他贬去了梁州那样苦寒的地方。

……

“是我。”元锦初给了肯定的回答。

又将自己重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话还没有说完，萧时蕴突然扑了过来，这次不是为了掐她，而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命运发生巨变而无能为力的七皇子，第一次落下了男儿泪。他曾经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如今虽然瞎了，但老天垂怜，总算还了他一样。

哪怕这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他也不愿意就此清醒。

“姑姑，姑姑……”

“我在。”元锦初拍着他的后背，就像他小的时候那样安抚他。

只是他的体格，再也不是当年那样小巧，反倒是她变成了个半大的孩子。

“姑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萧时蕴像个刚出生的小动物，在元锦初颈项间磨蹭。

他似乎也发现了如今她身量的不同，一时有些害羞，又有一些很微妙的感觉，好像他跟姑姑的身份调转过来了一样。

这样也好，往后由他为她遮风挡雨。

两人又聊了许久，元锦初得知了宫里发生的一切，才发现自己居然成了别人棋子，一时之间心绪难平。

看着尚且年幼，身中剧毒的萧时蕴，她稳住了心神。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治好他的眼睛。

如今七皇子离开驿站，中毒未死的消息，可能很快就会传到凶手的耳中。

他们这一去，等待他们的重重危机。

元锦初握紧萧时蕴的手，暗下决心。

她要活着，还要比那些想让他们死的人活得更久。

来日方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