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往上爬的一段路非常轻松,因为是在蓝罩子里的,无论是空气还是环境都很舒适,等爬出了蓝罩子,噩梦就开始了。首先是空气里的毒素,为了过滤这些,米迦勒必须用最小幅度动作来维持呼吸的频率,蓝罩子里也没有低智慧的野生恶魔,出了罩子之后这些东西就跟四处飞的蚊子一样,非常讨厌。
越往上越痛苦,身上的豆子味道一开始还能赶走低级恶魔,越往上低级恶魔越少,高级恶魔越多,这些恶魔有些饶有兴趣的围着他转,对几千年没人爬的串烧上为何多了块肉好奇不已,还有些饿极了打算一口咬下去,这种时候米迦勒唯有单手握柱,另一只手持剑砍杀。有加百列的幸运加持,觅食的恶魔最终也没能讨得好处,悻悻飞走。
离开这片区域后,进入了最难的第三狱顶层。
这里的空气非常稀薄,甚至没能有任何生物在这段路上徘徊,爬着爬便开始浑身无力,大脑缺氧,甚至开始见到幻象。
米迦勒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他的手艰难的抓紧柱子,恍惚间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支点不停下落,以为坠下去了,清醒一看他的手还抓在柱子上。
我还能继续,他想。
这股执拗的劲就像他当初暗恋启明之星一样,拉斐尔问他为什么跟犯了病一样锲而不舍,他想了想回答风天使:“也许追逐光芒是火的本性吧。”
他知道卑微的自己入不了路西法的眼睛。
高傲如神之右手,他的眼睛只盯着七重天更上面的神息之地,他总是一个人站在七重天最高处,仰着头伸着手,想要碰触到看不到的境界,他的背影如此孤独,行为甚至有点滑稽,米迦勒坐在七重天的崖下,看着那样的路西法,心想他要是稍微低下头就能看到自己,可他没有。
就这样,路西法一个人到七重天上向上望,米迦勒跟着他,注视着他,整整三千年。
他一次都没有低下头。
其实那个时候,米迦勒就知道路西法是不会喜欢自己的。
爱情对于路西法来说就像丘尼卡上可有可无的金线绣花,他心心念念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成为神。
对于路西法没有指望的野心米迦勒有种微妙的报复快感,他一如既往的充当神最忠诚的子民,执行着一件又一件令路西法皱眉的神的指示,每当他愚忠一样的行为得到称赞,米迦勒就感到路西法离神座又远了,路西法优雅的举止里隐藏着压抑的狂怒,一触即发。
他最终还是惹怒了路西法,不过他没想到,光之天使报复他和父神的办法是引诱他,与他坠入爱河,使他堕落,使他背弃父神,使他元素失控,使他肉/体/封印,精/神/流/放。
“唉……”可能是命之将尽,米迦勒也替自己不值了起来:“何必呢。”
何必呢,这个结果,路西法高兴了吗?
他果然还是没爱过他。
他怎么那么能演啊,他为他种下永不凋谢的玫瑰园,为他举办光华绚烂的舞踏会,那些耳鬓厮磨的低语,十指相握的瞬间,挥翼路过的风景,都只是魔王大人打发无聊时间的消遣,他在他心里,一文不值。
不甘心。
好想看他为自己难过的样子啊,就算只看上一眼,他也能满足的阖上双眼,就此散落羽翼,灵魂消逝。
米迦勒自嘲的笑着,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他已经没有握住柱子的动力了,天界那么多场战争里他从没有一次放弃过自己的生命,就算浑身插满利箭他也能站在最前方鼓励后方的将士们不要放弃,原来一个人去死是这么孤独的啊。
手指逐渐放开,意识隐去,火天使确实感受到自己在不断堕落,只是突然一道黑翼闪过,他被打横抱在了半空。
这是米迦勒几千年后第一次再见到路西法的脸,他脸色苍白,黑色的眼睛里是悲伤,傲气全部被抽空,只留下疲惫和痛苦。
如果他是为我难过就好了,米迦勒失去意识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