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没有停止靠近的动作,在离她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只听到她说:“你霸占了我的床,我没地方睡,不然要我搂着你睡吗?”
温热的气息悉数扑到陈言希脸上,她双眉皱的更紧,一只手毫不留情的覆盖到眼前那张娇媚风骚的脸上,轻轻往前一推,道:“你睡觉吧,我走了。”
说着,她下了床才松开手。
“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我可是为了你大半夜陪你喝酒,连句感谢都没有吗?”
“少贫。”她拉开门,临出去前又道:“你好好的别胡思乱想,好好活着。”
随着吱呀的关门声女子已经不见了身影。
步初九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一扫方才疲倦的神情把自己丢到柔软的床上开始补觉。
床上还有她身体的余温,锦丝蚕的被子上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丝丝酒气和少女天然的体香。
这一觉必定会十分安稳。
乍一出去,外面清冷的空气钻入衣领中让陈言希打了个冷颤,脑子也清醒过来。
她仰起头望向刚刚泛白的天边。
这是一个风光旖旎的早晨,朝阳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还不曾露出脸来,露珠在大雾天气中停歇于叶子上。
忽然,天边浮现出一点猩红,害羞的朝阳渐渐露出脸,先是一角、半圆、全圆,刹时万道金光投向大地,山林亮了,幽谷亮了,溪水也亮了,四野青翠欲滴,阳光普照大地。
一天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陈言希就这样站在大路中间看完了日出,身边寂静的街道不知从何时开始冒出人来,路边上出现了卖早餐的小贩。
她揉揉眼睛,没有往陈府走去,而是抬步往城北方向走去。
有一件事她需要认证。
此刻的陈府,正一点点的醒过来,丫鬟小厮们各自忙碌起来。
大约寅时,陈言希面朝那座宅院而立,额头上有点点薄汗,脸颊绯红。
像足了一个温文如玉的公子哥儿。
爹爹半夜唤的那个名字,爹爹夜不归宿的那个晚上,爹爹出现在这里时的那个身影,一切意味着什么,答案就在这扇门的背后。
她一步一步靠近那扇门,脚无比沉重,她怕没有答案,更怕有答案。
时间突然慢起来,脑海里出现两个声音在吵架,一个声音让她离开,一个声音让她快点敲门。
思想斗争正激烈的时候,面前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穿缎云锦丝绸的妙龄女子映入眼帘,她明显被门外的少年吓了一跳,凤眸微睁,面带疑惑,“你有什么事吗?”
陈言希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痛哭一场,如今看来她的爹爹竟还是个令她捉摸不透的男子。
“哦……我,在下想讨口水喝。”她佯装着抹了把额头的细汗,刻意改变了说话声,少年爽朗阳光的声音响起:“在下到京城寻亲戚,走了一路不曾沾半点水,实在渴极了,想来讨口水喝,啊,可以给你银子的!”说着,她从衣袖中掏出一把碎银子,接着道:“大清早的客栈都不曾开门,只得出此下策。”
陈瑶看着这个少年一脸真诚的模样,并未怀疑有他,她侧身让少年进了家门,道:“只是讨口水喝喝,并不用给银子的,家中虽不是富裕人家,但是一口水还是足够请公子喝的。”
一番话说的通情达理又识大体,陈言希赶忙道谢,然后跟在女子身后进了屋。
院里小巧精致,三两个下人正在打扫院里的落叶,见到女子来了便放下手中活计,矮身行礼,“请小姐安。”
女子挥挥手,算是让他们起身的意思,行至正厅,她引着陈言希入座,道:“公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唤人沏茶。”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的,凉水就可以的。”
“想必公子赶路还不曾用过早膳吧?”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这个,但陈言希还是如实点了点头,然后她听到女子说,“那便是了,空腹喝凉水对身体不好,公子还是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的好。”
她转身对候在身后的丫鬟道:“去给公子沏壶茶,要用花叶上采摘的清晨露珠水煮。”
丫鬟应下,低头退了出去。
花叶上采摘的清晨露珠水?听上去有些熟悉,似乎有谁在大清早就收集花草上的露珠……
脑海里突然出现陈卿华小心翼翼采集露珠的样子,是了,不就是陈卿华吗!
为了讨好爹爹而一大清早就钻进花园里采露珠,往往采到一半就要去换身衣服。
到头来……还不是让人借花献佛了?实在可笑的很。
她微敛眼眸,将眼中的讥讽无奈藏于眼底。
“姑娘是……自己一个人住吗?”
过了好一会儿,茶还没有上来,那个女子端坐在一旁,气氛有些微妙。
她装作百无聊赖的模样,开口找话题。
“不是,家中还有娘亲。”女子说话时,双目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不曾带有探究和不耐,满目真诚。
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子,陈言希如此想到。
“公子是去京中寻何人?”
“家父惦念舅母,便让做儿子的去瞧一瞧,怎料途中被偷了马,这才徒步行走。”
陈言希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能应景的无奈笑笑,好像真的就是一个被偷了马的可怜人,走投无路来讨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