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元领着院里的同学到来城，已经是几天后的事。　　　　来城国际机场，夜风中依旧涌动着热浪。海唐等在出站口，电话声被嘈杂的人声盖过。　　　　从孔院到来城没有直飞的航班，陆元元她们先到香港转机，又转飞来城。　　　　所以，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见到海唐的片刻，陆元元把手里的行李箱一扔，树袋熊似的笨过来挂在她身上。　　　　“海唐姐，我陆元元，终、于、回、国、了！”　　　　海唐被她勒得喘不过气来，拎着她的脖颈起身。　　　　老周也真是心大，敢让她一个人带着学生们回国。　　　　学生们也有些日子没见到海唐，全都围了上来，“海姐姐”地叫着。　　　　两个漂亮中国女人和一群黑人围成一团，学生们有些激动，不顾其他的吼了起来，步履匆匆的游客不免都停下来看了两秒。　　　　Hanky迫不及待地从很大的黑色书包里掏出一件木雕，“海姐姐，祝你天天开心。”　　　　海唐眸中一亮，笑着接了过来。Hanky是学生队长，二十岁，中文说得不错。　　　　“谢谢。”　　　　等抵达酒店，已经是半夜两点半的事儿。　　这些学生都是第一次来中国，在此之前，他们对中国的印象停留在功夫、清凉油和中餐上。　　　　大巴车驶过黑夜，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闪烁亮眼的高楼大厦，看得一个个眼睛亮起来。　　　　“Oh，那是！”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生突然在车内惊叫出声，声音里包含着不可思议与崇拜。　　　　海唐就坐在她前排，顺着她手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巨大的LED广告屏上，竟然出现了姜照的照片！　　一声黑蓝色西装，目光沉静。在夜晚被灯光放大的魅力，像是能照耀到心底。　　　　是向阳科技周年庆典在即，请了不少商界大佬给面子。　　向阳最大的股东是向野，江山集团是第二大股东。为此，向野磨了好久，才撬开姜照的嘴，同意用他的肖像使用权。　　　　女生捂住嘴，和同学们讨论开来。　　姜照去孔院的时候，她们见过一面。如今在异国见到，自豪得不行。　　　　陆元元瞬间睡意全无，把头靠在海唐肩上，花痴少女上身，“太帅了！没合影感觉错过了几个亿！”　　　　海唐伸手揉揉眉心，不管到哪儿，姜照的存在感堪比太阳。　　　　*　　住下的第三天，海唐被陆元元强拉着去逛街，说村姑终于进城了，得先换身行头。　　　　陆元元比她小几岁，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正是灿烂的年纪。　　　　海唐大手一挥，领着所有的女同学去了商场。　　　　一到江山广场，学生们几乎快惊呆了。　　在他们的固有印象里，从来不知道中国有这么繁华。　　　　“我要辣个......”　　“Oh，好漂亮，像女王！”　　“我爱这个口味，舌头在跳！”　　“......”　　　　海唐在休息椅上坐着，看着陆元元和同学们扫货似的冲进服装店，不由得露出老姨母般的微笑。　　　　沈璃打了电话来，说向野果不其然整天去医院蹲守，她实在没辙。　　“胆挺肥，他下周会来来城，我......”　　　　商场有些吵，海唐走到拐角处，聊了一会儿。　　　　有个学生急匆匆跑来，说陆元元出事了。　　　　海唐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成衣店时，陆元元正杀红着眼和一蓝衣美女扭打在一处。　　　　劝架的店员冲上前，却被两人毫不客气地误伤。　　　　海唐前脚刚到，经理后脚个跟了进来。　　一眼看到被陆元元揪着打的美女，脸色刷的就拉下来。　　　　“赵小姐！”　　上前拉开陆元元往旁一推，毕恭毕敬把蓝衣美女拉起来。　　　　见陆元元跌倒在地，边上的学生哪里忍得住，围着就要上。　　　　海唐拨开学生，凛然出声：“住手！”　　陆元元眼眶倏地就红了，正要开口，海唐摆手制止。　　“怎么回事？”　　　　女店员刚想解释，对面蓝衣美女咬牙切齿，“你买得起吗！你他妈到底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她把手里攥着的一件衣服往店员脸上一砸，“愣着做什么！赶紧包起来！”　　　　陆元元握紧拳头，身体因为极端愤怒开始止不住发抖，“我先看上的，凭什么给你！”　　“凭我有钱！”　　　　陆元元几乎是疯了一般似的挣脱开海唐的禁锢，“赵敏君！”　　试图给她一巴掌的手没有扇下去。　　　　*　　“够了！”一道泛冷的声音传来，被人毫不客气攥住。　　　　赵敏君无所顾忌开吼，“周龄深，你他妈看我受欺负是吧！”　　　　周龄深？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海唐凝神想了片刻，再看此刻陆元元的样子，猜到那么七八分。　　　　非洲那么艰苦的地方，很多志愿者最多待上三个月就走了，就陆元元没心没肺待了整整一年。　　　　两人有次下村挤一张床，海唐真真实实听见她在睡梦里声嘶力竭地喊“周龄深”。　　问及来非洲的目的，只说想来看狮子，再问就不肯再答。　　这个傻丫头。　　　　经理见事态升级，赶忙弓腰劝，“赵小姐，店里新到了一批衣服，还有您最...”　　赵敏君冷哼：“就要这件！”　　　　陆元元死死盯着面前的周龄深，“渣男，过得不错吗，啊？”　　　　海唐瞥向店员，“谁先看中的？”　　　　店员被经理一瞪，不敢说话。　　　　海唐冷嗤一声，“钱是么？”　　拉开流苏包，取出一张卡，顺手指点了几件衣服，“这几件，连着她刚刚看中的那件，一起包起来。”　　　　经理和店员相视一愣，她点的全是当季新品，四五件算下来，不像是她能承受的。　　店员硬着头皮，善意提醒，“这位小姐，您点的这几件折扣完后合计大约五万三左右。”　　　　陆元元心中一颤，她是不想在渣男面前露怯，可这样的价格也不是她承受得起的。　　　　海唐目光看向角落闪耀着的鞋柜。　　　　赵敏君见海唐有所停顿，面露嗤笑，“打肿脸充胖子。”　　这样的人，她见多了。　　　　“那双绑带红高跟，拿37码给陆小姐试试。”　　　　赵敏君翻了个白眼，眼中尽是不屑，“一双鞋六千，加一起一共六万，这位小姐付得起吗？”　　她上前一把抢过海唐手里一条裙子，“这条一万三！”　　　　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把海唐的包也给带出摔在地上。　　　　海唐清淡眼神轻扫过周龄深，“付不付得起和劈腿吃软饭，哪个更令人不齿呢？”　　　　随即，冷冷看着赵敏君，“赵小姐，你全身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赔不起我这个包。”　　　　看着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布包，很容易就被当成某宝五十块的东西。　　经理帮忙捡起，看到那个手工缝制的logo时，脸都绿了。　　对她们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赵敏君还想开口，被经理和周龄深拉住。　　　　付钱的时候，海唐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特豪气！　　　　她眼睛不眨地刷卡，拽着陆元元出了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