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水军见张全落水,急忙向前驶去,抛出绳子把张全拉上后面的战船。
牛富已经杀了上去,与敌船不过三丈远。双方都打红了眼,数箭齐发,空中的碰撞声叮当叮当,清脆悦耳,却又带着阵阵寒冷刺骨的杀气,中箭者立死。
空中打的激烈,互不相让,船里的水手却没有停止划船,两船很快相遇,而且撞在了一起,砰的一声,两条船都抖动起来,震的湖面波纹四起,向远处扩散,形成一圈圈波浪涌向四方。
两条船都是中型船,谁也没有撞翻谁。却听到了嚓嚓的断裂声,显然有一只船已经受损。
牛富大吼一声,跳入敌船,直奔张全,张全年纪不小,不敢迎战,手下将士挥起弯刀扑上,想来个乱刀分解,可是,他们找错了对象。
牛富抖动大刀,连劈三刀,斩下三颗人头张全大怒,龟儿子想要他的命,有那么容易么?张全举起弯刀向前冲去,几个人围住牛富施展全身绝学,把牛富笼罩在刀光之中。
牛富大叫一声,来的好,过瘾!挥刀反击,一刀砍翻一个。又连劈三刀,踢中一人,踹翻一人,左手摔死一人。
张全大惊,牛富的武功又精进不少,看来想脱身不那么容易了。
几个部下大叫:“张将军,快走。”然后全部涌向牛富,拦住他的刀。
张全趁势往后一跳,纵身一扑又跳入水中,冰冷的湖水冻的他嘴唇直哆嗦,浑身打颤,手脚僵硬,无力游动,却又不得不往后游去,后面的人把他捞上船,忙为他换下湿衣裳。否则就会被冻死。
牛富逼退张全,手起刀落,连斩三个百夫长,彻底消灭了张全的指挥船。
宋军信心大增,大声叫喊:张全落水了!抓活的!抓活的。
后面的蒙古水军听见,心中发慌,前线指挥官落水,后面的又被包围,这如何是好?能打的过两倍的敌人吗?
这一猜疑,蒙古兵的手脚就慢了,行动迟缓下来。阿塔海可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命令鼓手擂鼓助威,继续前进,冲破敌人包围,杀上岸去,活捉李庭芝。
宋军听到鼓声,心中一震,蒙古兵发起反攻了,他们都是不要命的亡命徒,这怎么办?
打仗就是打胆量,打心理战,心理一输,那仗就别打了。
李庭芝望见远处的蒙古帅旗,知道敌人的主将在后面,张全只是个前哨而已,更加残酷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不进则退,退则是死。
李庭芝立即令旗手挥旗下令,各队擂鼓前进,不许后退一步,后退者立即斩首。
各队接到死令,全都擂起战鼓,摇橹向前,数千条战船涌向蒙古水军,数万把长枪刺向敌人。
中军先锋官、游击将军牛富又跳上一艘敌船,挥起大砍刀猛攻,杀尽船上敌人。带着五艘战船闯入了蒙古大阵中心,遇船就撞,遇敌就杀,把蒙古中心大阵搅了个乱七八糟,来了个中心开花。
阿塔海站在高大的指挥船上,看到五艘敌船无人能敌,心中佩服,宋军之中也有勇将,不比他差,而且他们不怕死。这极大的震撼了他的心,改变了他对宋军贪生怕死的看法,原来宋兵竟然那样的勇敢,前面的落水,后面的紧跟跳向他们的战船,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阿塔海这是第二次和宋军交战,宋兵不怕死的精神使他心慌,这样打下去,他占不到便宜,而且他的水军比宋军差远了,优势在陆地上,再拼下去,有可能全军覆没。
阿塔海的战斗意志一步步动摇,自愧勇猛挡不住牛富,智慧拼不过李庭芝。阿塔海令旗手打旗语,请求远在后面督战的忽必烈。
忽必烈在后面远远的观战,自己的水军全部被围,要不要撤退,他也失去了主见,既然阿塔海请示他,说明阿塔海没有勇气与决心打赢这一场水战。
两万水军被围,宋朝水军至少在四万以上,有可能达五万之众,想冲破敌船的封锁,冲上岸去他没有把握了。
陆路和水路是两个概念,三千蒙古铁骑可以冲垮一万宋军,可是,三千水军却冲不破一万水军,这是铁的事实,必须承认差距。
忽必烈问身边的伯颜:“军师有何高见?是撤还是战?请军师定夺。”
“大帅,恕我直言,我们以前低估了大宋的水军实力与战斗力,论单兵作战力,我们的士兵最多和他们旗鼓相当,这还是最高的估计,严格说来,我们不如宋军,现在处于包围之中,如果后撤,水军大败,以后在江淮作战,蒙古水兵会有心理阴影,见到敌人水军心里就会害怕,这对我们以后作战不利。
如果继续往前冲,有可能全军覆没,濠州之战宣告失败,与大宋在两淮决战的战略布署也宣告破产,而且证明在两淮与敌人决战的战略是错误的。蒙古就必须重新调整战略布置,制定新的策略,或者还是按照以前的迂回包抄才有可能实现战略目标。现在还得大帅拿定主意,是战还是退?”伯颜也是第一次与李庭芝交手,他没有把握取胜。
当然他更加不知道,李庭芝身后有一个郭怀三在支持。
忽必烈进退两难,事已至此,决不可能后退,后退就是失败,打光这两万水军也是失败,那就打到底。
忽必烈命令阿塔海全速挺进,与李庭芝在三叉湖决一死战,他就不信了,一个李庭芝能奈何了他。
淡淡的水雾漂流在天空,双方将士都抱着决一死战的信念,谁也不服谁。
死亡的气息笼罩在湖面,战刀闪着寒光与血红的光芒。天地凝固,水面、天空被压缩在了一起,仿佛要把天地缝合成一张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