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前行中,白崇锡语气平淡:
“你又何必与他争锋相对,他好歹是个王爷,虽然没有架子,但也不应三番两次羞辱他。”
殷雪罗一面伸出手,去勾搭白崇锡修长如玉的手指,一面委屈道:
“我才不想理他。谁叫他一直在我面前,说你和你老情人的事。”
白崇锡没开口教训她,也不理会她的挑逗,索性把双手都藏进了袖子里,一丝不露。
“拂月不是我的老情人,就算是,也与你无关。
你如今便开始拈酸吃醋,揪着这些过去的事不放。若是往后院子里进了新人,你又当如何自处?”
白崇锡自觉语气还算缓和的与她讲理,企图让她反省悔改。
只要她改了这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小性子,那么往后的日子,他也未必与她形同陌路。
但是,殷雪罗似乎并没有领会他的良苦用心,依旧嬉笑着缠他,
“拂月不是你的老情人,难道临川公主才是?”
“你胡说什么!连公主也编排上了?你以为我真是什么香饽饽,任谁都想咬一口?”
白崇锡神色严峻起来。
殷雪罗也坐直了问:“若非因爱生恨,那公主今日为何专与我作对?”
白崇锡张了张嘴,却有些难以启齿,沉默片刻才回答:
“公主素来与霍江怜要好。若无你从中作梗,她已然成了我的世子妃,所以公主自然是要替好姐妹出出气的。”
又是霍江怜?殷雪罗总觉得这个霍家大小姐有问题。
或许该找个机会与她见上一面,到时便知对方是什么牛鬼蛇神了。
“没有娶到霍江怜,你还挺失望嘛!”殷雪罗笑着问道。
白崇锡很想翻白眼,但是良好的教养还是令他忍住了,只是在心中道,
总好过娶了这尊烫手的菩萨。
如今父亲已投靠太后,若娶了太后一族的霍江怜,好处自然是不胜枚举。
只可惜造物弄人,霍江怜认定了他与殷雪罗有私情,不肯听他的解释,便执意求到太后面前退了婚约。
况且此事尚有疑点:殷雪罗在霍府买通下人设计自己,霍家事先竟无一人知情?
偏偏又在两人凑到一起的时候,他们却带着宾客突然出现。
白崇锡倒有心问问殷雪罗,霍江怜究竟为何与她走到了一起,或许还能知道些什么。
但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人简直就是醋坛子,一打就翻,想必不会老老实实的告诉自己答案。
“待会儿我在路口下车,与小王爷有事去办,你自己先回府吧。”白崇锡交代了一句。
“好哒,夫君记得早些回来。”殷雪罗眨一眨眼,无比乖巧的说。
下了车,白崇锡有些怀疑的看了眼,再也没有烦他一句的殷雪罗,总觉得她在打什么小算盘。
然而他并没有证据。
眼看着白崇锡走远,殷雪罗对自家车夫命令道:“快调头,快掉头!我要去西市!”
车夫很是为难,“可是世子吩咐了小的,要送世子妃回府。”
“你得听世子妃的,否则我扣你月钱了啊!你听话,我就不会告诉世子!”
殷雪罗威逼利诱的硬塞给他一块银子。
车夫浑然不知自家世子妃惹祸的能耐,只好收了赏银,调转马头往西市而去。
上次阿福买的糖栗子挺好吃的,那就先去买点栗子再慢慢逛,殷雪罗在心里合计起来。
没多久,马车在拐过宽敞的朱雀大桥时,忽然停了下来。
殷雪罗正奇怪怎么不走了,就听到对面传来一位娇软的少女嗓音,
“不知前面可是密关侯府的马车?”
自家车夫嗓门洪亮回道:“正是,不知为何拦下侯府马车?”
对方马车里,又传出少女颇为惊喜的声音:
“失礼了,家父乃是国子监左翰林,今日偶遇白世兄,实乃缘分。
小妹素闻世子大才,今日有一拙作,如若世兄尚有闲暇,可否斧正一二?”
想到马车里却是坐了个世子妃的车夫:……
一出门,就被对夫君有意思的小姑娘堵在大街中间,怎么破?
殷雪罗对自家万人迷夫君如此受欢迎,既骄傲又困扰。
唉,南燕的百姓就是这么喜欢“关爱他人”。
小姑娘一开口,便有不少看客凑过来瞧热闹了。
原本不过是桩才子与迷妹的风雅之谈,但她若是开口说车里才子没有,才子的夫人倒有一位,小姑娘怕是要当众打脸喽。
殷雪罗觉得做人不能这么残忍,于是轻轻戳了一指正要开口的车夫,点了穴让他不能动弹。
随后捏了捏嗓子,轻咳一声,模仿着白崇锡的男中音,低缓又矜持道:
“左小姐谦虚好学,自无不可!只是拙荆在侧,不便下车,我便在此一睹小姐佳作。”
车夫惊讶万分,却是动弹不得,双目瞪的又大又圆:
他分明看着世子离开的,为何马车里又传出了世子的声音?
得到男神的许可,左小姐十分高兴,连忙命人呈上了十几张清秋笺,还致歉道:
“小妹擅自拦下马车,惊扰了世子妃,还望恕罪。”
殷雪罗从车帘掀起的缝里接过花笺,戏精的热情再次爆发,用自己的声音回答:
“左小姐冰雪聪明,家学渊源,妾身心慕已久,如蒙不弃,改日可否邀左小姐一同出游?”
嘻嘻!殷雪罗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一人分饰两角,又礼尚往来的邀请对方同游,给自己下次出门找好了充分的理由。
我这是代表侯府参加交际活动。她在心里,暗暗地对下次放风定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