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霄忍受着宇文治每日的情意绵绵,由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羞愤,再到后来的麻木。好在有宇文治盯着他们给她喂食,他们便伺候得小心一些,嘴里的伤口在在逐渐减少。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原本对她情根深重的男人眼里装的都是韶华。
从她在他面前假装了一次韶华弄巧成拙之后,他便认定了她的身份,不论她再如何示意,都如同在对牛弹琴。
这……这还是那个在麻安对她一见衷情的人吗?她觉得难过,看着每日来陪伴自己的宇文治,面上流露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哀怨。后者见了,更加坚信她就是韶华了。
直到靠近北都,李凌霄才突然发现自己力气恢复了,也能说话了。
“我不是韶华。”这是她对宇文治说的第一句话。
她与韶华的声音极相似,若不去细辨,根本分辨不出来,这是她这些年来为了要取代韶华成做的准备,此时却成了让她无法脱身的枷锁。
宇文治让人把她身上大红的衣物换下,穿上北齐的服饰。
他的记忆里,韶华的声音是温柔如水的,模样也似集结了天地间的温柔,如今的她,与他记忆里的样子有少许出入,是她现在年轻的缘故。
“朕知道你是。也知道你是因为朕说喜欢李凌霄,你才会与朕置气。”一双浓眉拧了一下,复又放松下来。
上辈子她一直都对他很温柔,初到北齐里,眼里的爱慕不可能做假。直到她知道他看上的是李凌霄,她才有了别的变化。
所以这辈子她与上辈子不同了,是因为她提前知道了他与李凌霄之事?他不打算解释,上辈子,他也没解释过。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认清现实,自然就会和上辈子一样了。
虽然想通了,宇文治心里还是不舒服,“朕喜欢你,会对你好。回宫之后,不要闹,好好地与后妃相处。以后的事,朕都会帮你。你想清楚,你如今除了靠朕,再没有别的法子。”
他不自觉地又想起上辈子韶华的前后变化,复又拧起眉,转身出去,带起一阵发凉的风。
现在这样的韶华,确实不讨他喜!
他打算冷她几日,如上辈子那般,让她受不住冷落,却不想在进都的那日,被她混入围观人群中跑了。
宇文治气青了脸,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带回北齐的人真的是李凌霄,而不是李凉茉!上辈子的李凉茉,这个时候还是一个只会撒娇,没有半点自保能力娇美人,怎么可能跑掉?!扯掉那层蒙着他双眼的感情色彩,宇文治也终于想到他一直忽略了的问题,上辈子李凉茉撞伤了头,他们等过了半个月,她头上的伤都好了才启程回的北齐!上辈子,李凉茉弱却健康快乐,鲜少生病!
消息传到西凉,满朝震惊。纷纷斥责豫王教女无方。
西凉帝冷眼看着豫王,把手里的折子往他头上砸,“看你教的好女儿!现在,你说怎么办?”
什么?真相?!
不管真相如何,反正大家知道的就是豫王的女儿和亲之后跑了,置家国百姓于不顾!
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人出来承担责任,只能是豫王,不能是他这个皇帝。
豫王不动声色地单膝跪地,刚好避开了折子,语气沉稳,“臣自请领兵出征,并亲自带人捉拿逆女,送去北齐。”
邬云掀了掀眼皮看他一眼,“那是王爷的女儿,如何保证王爷不会循私?”
西凉帝本想借着这个机会罚得豫王离京,或是夺了兵权,不想豫王率先自请,堵了他的话。正恼着,听了邬云的提醒,他顺势道:“豫王,那是你的爱女,你该避嫌。”
此时的豫王,清雅俊郎,已经没了一个月前的颓废样,不过较先前瘦了些。一双眼睛里少了些情绪。
他垂了垂眸,心道那可不是自己的爱女。
“非也,自苕华被封为公主,出发和亲之时,他便不是臣弟的女儿,而是陛下的公主。”要避嫌,也是皇帝去避!
“臣甚至因此,与内子争执不休。臣弟甚至放出话来,若苕华公主不识大体,在北齐惹出祸事,必是妇人不曾好好教养,当休之。日前已经写下休书,如今请陛下为证。而后臣弟便亲自去抓捕苕华!”
豫王以为自己走出这最后一步很难,可真的把话说出来了,他才觉得一身轻松。
他要有新的人生。那个女人,他爱过,如今以样的方式还她自由,也放过他自己。
他抬眼看向西凉帝,“臣弟恨不得从未有过此女,如今也以此女为耻,是以,没有比臣弟更合适的人选!”
豫王的话如同响在殿顶的闷雷。便是邬云与韩栋也都愣住了。
邬云脑中想到那天夜里瞧见的,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西凉帝半晌没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兰儿要被休了?
“简直胡闹!”西凉帝愤怒拍桌,“朕不准!”
西凉帝甩袖离去,豫王休妻等事就此搁置。
韩栋走向豫王,“王爷大义,韩某钦佩,但休妻之事非同小可,还请王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