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途咂咂嘴，忽然插话道：“腐儒就是一味强调思想教化忽视法律规范的书生”

“这样的儒生不是儒生，是腐儒，或者称之为……泥古不化。”

“凶侠就是虽然拥有武力但是只把武力用在谋求私欲私利的武生。”

“这样的侠客不是侠客，是凶侠，或者称之为……市井泼皮。”

“这个答案，你们觉得如何？”

卫庄沉默。

盖聂心里一动，问道：“那么为什么有推行王道的儒生与义气解救世人的豪侠，天下还是这么乱？”

“很简单，人性分善恶。”

“按照圣人们所提倡的只以思想教化做为治国之术，那么他们所追求的大同社会、太平盛世能够达成的前提是“一年四季都是晴天”。”

“这很不现实！”

“并不是全天下的人都是可以用思想教化来约束的！”

易途此言一出，盖聂等人思索，而后点头赞同。

易途继续道：“礼义教化对于本性纯善的人是有作用的，而对于大奸大恶，教化是没有用的。”

“如果必须一年四季每日都是‘晴天’，才可以‘五谷丰登’，而换了‘其他天气’，比如在‘雨天’不知道治涝，在‘大旱’不知道抗旱，又岂能‘丰收’？”

易途格外强调了‘晴天’、‘其他天气’、‘丰收’等词。

韩非等人也都明白易途这是意有所指。

易途语气铿锵，朗声道：“所以，当圣人之言在面对无法教化的大奸大恶时是没有用的，可是却不知变通，犹如不知道根据天气气候来采取措施一样。”

“这是不可行的。”

“这时，就需要新的东西来约束民众，比如……法。”

说到这里，易途看了眼韩非道：“韩非提出来的术以知奸，以刑止刑就是这个意思。”

韩非讶异地看了眼易途，没有想到易途既然了解得这么深。

院子里的嬴政，听到易途这番言论，神色郑重，不在是感觉有趣，而是心底对易途认可。

这样的大才，要是能够辅助于我，那……

盖聂对着奕剑抱拳，道了句：“受教了。”

易途笑嘻嘻地道：“我就是瞎说，你们随便听听，可不要当真了。”

盖聂深深地看了一眼易途，而后看着韩非道：“之前听九公子之言，九公子对剑似乎有研究。”

“在鬼谷传人面前论剑，岂非贻笑大方？”韩非笑着道：“庄子有一篇说剑倒是颇得我心。”

“愿闻其详。”

“剑分三等、庶人剑、诸侯剑、天子剑。”

“行凶斗狠，招摇过市，为庶人之剑。”

“以勇武为锋，以清廉为锷，以贤良为脊，以忠圣为铗，为诸侯之剑。“

“以七国为锋，山海为锷，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举世无双，天下归服，为天子之剑。”

虽然易途早就知道韩非会说这些话，但是亲耳听到还是有一种震撼感。

果然，每一个人杰都有着自己的人格魅力，卫庄如此、盖聂如此、韩非如此、嬴政亦如此。

剑如人，韩非说剑分三等，有何尝不是在说人。

只知道行凶斗狠的人，是匹夫。

诸侯，要勇武（周天子划分诸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诸侯领兵替天子打仗）、清廉、贤良、忠圣（是忠于圣也是忠于圣人言）。

天子，要心怀天下（七国，山海），调和阴阳五行（指的就是此消彼长的阴阳之道与五行相克之道，也就是天子要学会制衡各方势力，是为“平衡阴阳五行”），遵循天时（春夏秋冬），才能天下无双，举世归服。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天子就是那个要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