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高傲的点头,觑了一眼门外:“我们什么时候回村?”
红衣男子神色自若的依靠在木床边,唇角带着初次见面的假笑,神色疏离。
柳长宁虽觉奇怪,却并不以为意。倘若此人如昨日那般,阴晴不定,她自个儿也觉得束手无策。
索性疏离一些,更容易相处。
想及此,她唇角上翘,指了指窗外,回道:“牛车已在楼下等,委屈公子随我一并返乡。”
裴元绍顺着她的手指往下看,窗外果然停着一辆牛车,随时简陋,以她的条件,亦是尽力。
她站在不远处,眉目疏离,说话敬而远之。
裴元绍眯着眼,心口尽管沉甸甸,却强行克制着起伏情绪,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冷淡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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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物品并不多,柳长宁将旧衣物放入竹子编制的背篓中。
与裴元绍一前一后向楼下走。
原本以为以他昨日受的重伤,行走应该极为不便。
哪里知道,只一夜的功夫,那人竟似没事人一般,扶着楼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柳长宁回头觑了一眼他腹部的伤口,被他恶狠狠的警告后,这才没了打探的心思。左右她也不是受虐体质,不让她搀扶,她还乐意落的个轻松。
一楼大堂此时正热闹。
十几位带刀侍卫跟随于一玄衣女子身后,女子身材高挑,远远看来,只比便宜夫郎矮上小半个头。
柳长宁定睛打量,好家伙,又遇见了。来人便是昨日偶遇两次的年轻女君。
当真莫大的缘分。
目光想接,那位贵女君很快移开了视线,淡淡瞟了她一眼,目光定于她的身后。
柳长宁饶有兴趣的侧头,便宜夫郎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在眼前放大,确有勾人的资本。不管放于哪个时代,这张脸俱是焦点。
唯一的缺点是,沾花惹草,麻烦!
心中嫌弃,面上却也不显。忽略前方灼灼的视线,抬步下楼。
胳膊却被身后之人缠了上来,肩膀处抵了个头,侧身被压了半个人的重量。
便宜夫郎松竹的淡香传入她的鼻端。
“妻主,等等奴家,奴家脚腕疼。”沉郁的声线被刻意压细,声音软绵无力,撒娇意味尽显。
柳长宁身子微抖,裸露在外的肌肤生出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险险被那声音给吓的,从楼梯之上跌落下去。
她不着痕迹的皱眉,眼尾眯成一条直线。
抬手便欲将身边之人的胳膊给甩开,胳膊却被他紧紧的钳制住,他的头搭在她的肩侧,耳边是他刻意压低的声线:“帮我。”
柳长宁挑眉,顺着他的视线,不着痕迹的觑了眼木梯口站立的女子,低头凑近他的耳朵尖,问道:“情债?”
裴元绍圆润的耳垂染上一抹绯红,他勾唇的弧度不变,刻意压低的声音却透着股恼羞成怒:“憋说话!”
声音从齿缝内发出,竟然带着丝乡音。
柳长宁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虽有些不耐烦,倒也没有继续挣脱。
停顿了片刻,待他又下了一个台阶,由着他靠着,并肩从台阶上,一步一缓的往下走。
便宜夫郎矫揉造作的声音越来越大:“妻主真好,明行昨日被……你弄的伤了腰,妻主回家可要给我好生揉揉。”
柳长宁向前迈步的姿势一顿,眼底不悦之色一闪而逝,倘若不是答应此人在先,这会儿指不定将此浪荡之人扔出去。
她侧头,唇顿在他的耳廓处,沉声道:“……男人,适可而止。”
肩头的男子身体微僵,眸色加深,愣了片刻,总算再不说些下流话。
两人并肩下得楼梯,越过玄衣女子。
却不料,那人冷不丁的侧头,对着便宜夫郎拱手道:“多日不见,景之近些时日可还好?”
景之是长帝卿的另一个字,当今天下唯有两人方知道有两个表字。
今日旌寰不假思索的唤出了出来,裴元邵眯着眼,将头深深的埋于身边女人的肩膀上,心中惊涛骇浪。
二表姐莫然……怕是被控制住了,原来姑母前世权力被架空,还有此桩事情。
裴元绍眼底复杂之色一闪而逝,眉目轻佻,微笑唇上扬。
抬眸打量旌寰好一番,方上前两步,身段柔软作势便要朝她扑去,却仅在她的身前堪堪顿住身形,桃花眼,潋滟生辉:“原是旌主,你此番前来花石镇,可是特意来接我回京?”
旌寰越过裴元绍,瞟了一眼他身后的农女,丰唇滑过一丝讥诮:“景之折煞在下。今日在此地与你偶遇,实属意外。殿……您一如既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只这品味变差不少!”
她冲着不远处的农女抬了抬下巴,直视裴元绍,意有所指道:“此等庄户女姿色比府上的差太多。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在下如何也不敢信帝……裴公子口味儿独特,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