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咬着自己的嘴唇,咬得满嘴是血。
他不敢哭,他知道范青山不想看到他软弱的样子。
秦青青站在院子角落,已经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
“我这一生活得憋屈二十岁那年,我以为我会活得像个英雄,可惜啊,活成了一辈子的狗熊茶凉了”
陈正惊惶地抬起头。
夕阳下,老藤椅上的范青山,头已经歪下来,双手无力垂着,那杯搁到桌子上的药茶,热气散尽,真的已经凉了。
陈正满脸泪水,恭正地跪在地上,朝着范青山拼命“咚咚咚”磕头,转眼间,整个额头一片血色。
像天空之上,那抹愈渐浓厚的血色晚霞。
三天后。
陈正独自一人离开淮城,没有坐车,没有保镖,就那么一个人,捧着范青山的骨灰盒,徒步往夏京走去。
几百公里的路程,人若是徒步走,来来回回起码也要一个月。
但陈正不想让范青山个骨灰盒,因为乘车而受到颠簸。
如范青山所说。
范家庄园里,范小枣独自站在那棵老枣树下,老泪纵横。
他这一生有三个兄弟,有两个试图和他争家产,被他大义灭亲了,剩下的一个,明明是最有希望争夺族长之位的,却为了家族安定,而出走范家。
“枣爷我去接二爷回家吧。”于城同样脸色悲伤。
范小枣抹了抹脸,重新恢复枭雄本色。
“不用你去,陈正如果还有点良心,会亲自护送他回来。”
下半句话,范小枣没有说,如果陈正只将范青山安葬在淮城,没有落叶归根,那么他势必会站到万剑林的阵营,将陈正作为仇人对待。
“他现在能进京了,老二帮他铺了一条路,现在夏京里那些顶级富豪,都欠着他的钱,最少的也有几个亿,而且我还知道,以老二的心思,必定还留有后手,让那些富豪不敢对陈正妄动。呵呵当初老二若是这么用心思和我争家产,我还真不一定能赢的。”
言罢,范小枣身影落寞,拄着拐杖,步履沉沉往屋里走去。
万家地产名下的酒店里,万剑林同样神情凝重。
“消息无误?”
“应该不会错,范家人那边的门头,都挑上白灯笼了。”罗平答道。
万剑林闭着眼,敲着桌面。
“范小枣那边,应该不会怪罪我们,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冲过来了,我猜的话,范青山那老头原本就有病,来夏京一趟,不过是为了帮自己徒弟一把。”
“主人,他把钱都还给我们了。”
万剑林笑了笑,“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将一百多个亿还回来,让我们不至于急眼,而动了杀心。而将那笔债券拿走,交给陈正的话,相当于陈正现在是我们的债主了。”
“给他就行了”
“罗平啊,你还是不明白,哪怕是几千万,那些一毛不拔的富商,都是不想给的,嗜财如命,是生意人的本质,范青山这一手,玩得漂亮啊。我猜肯定是有后手的,如果陈正生命涉险,这笔债券会立即要兑现,等陈正入京,这些富商啊,就不会和我们一路了。”
万剑林拢了拢头发,抬头发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谁能想到,一向以儒雅老好人的范青山,为了自己的爱徒,真玩了一手漂亮的暗度陈仓。”
“罗平,吩咐下去吧,陈正入京的话,暂时不要动了。”
罗平神色古怪,“少爷那边”
众所周知,万振飞对于陈正的恨意,是最为强烈的。
“我儿子不是个傻子,我会和他好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