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放下油灯,将已揉好的面团,搓成长条,熟练地甩打起来。
一把细细的面条很快便被拉好,置在个撒了面粉的筛上。
长歌弯下腰,丢了根木柴,灶子便自动生出火来。
那些菜,还有肉都早早洗好切好,锅一热便可煸炒。
十禾撩起衣摆,挪到桌边坐下,看着长歌为那一碗面忙忙碌碌。
耳边响起了那一句“我从前喜欢过一个姑娘,想为她亲手做一碗面,可却始终未能如愿。”
其实他是想做给那个司命星君吃的吧?只是那个司命星君未能吃上。
热气腾腾的面被长歌端到了桌上,醋,汤勺碗筷一一摆放整齐。
十禾伸出手拿起了汤勺,舀了勺乳白汤汁。
那乳白清澈的汤水入口,没有鲜美,好比苦涩酸水,十禾放下汤勺,夹起一筷子面塞进嘴里,眼泪无可抑制地从眼中滚出。
长歌撩动衣摆,端然坐在了她身前,半晌,递了块帕子给她。
十禾没有接,只是一个劲地把面塞进嘴里,用力咀嚼,下咽。
握着筷子的手慢慢拧成拳状,几点血珠自手心滴落,打开一朵细小梅花。
长歌心上锐利一痛,伸手拨开了她的五指,将那双筷子丢了出去。
手心赫然是点点血痕,新伤旧痕叠加在一处,格外狰狞。
十禾的眼泪止不住簌簌滚落,乳白面汤泛起点点涟漪,一圈又一圈。
她终是忍不住带着哭腔,抬起了那双波光滟滟的眸,不顾一切地问出了口:“你可曾爱过我?”
爱过,还是没有爱过。
长歌侧开了脸,阖眼默然未语,手如同被火炙烫般收了回去。
窗外飞雪漫漫飞舞,席入屋内,坠在了十禾发间。
他同她的相遇离别,总是伴随着漫天的飞雪。
他同她的那番情意,总是颠沛流离,他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忘记她,又一次一次克制不住地爱上她。
却从未有过好的结局。
长歌抬起了眼,烛影覆于他眼下,瞧不清他眸中颜色,唇角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你我,便是来生相逢也为陌路,又何必执着。”
十禾松开了筷子,猛的站起身来,用手背用力擦去面上泪痕,颤声道“陌路,陌路,长歌,你无来世,已是永生,可是我只有这一世,若不执着便再没有我。”
她声嘶力竭,却又逐渐平歇,只余细碎哭音,近乎绝望。
她说“长歌,我不是司命。”
长歌的气息刹那凝固,猛的站起身来,声音嘶哑,带着入骨的哀伤“你该走了。”
“不,我不走。”十禾绕过那张桌子,走到长歌身前,抬眼对上他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你爱她才会恨她,却偏报复在我身上。”
“我觉得不公平,你只顾自己的伤痛,却总看不到别人的身不由己。”
四目相对,长歌的身体绷的僵直,眸中是浓烈入骨的痛意,直要将人的魂魄都割裂开来。
他一字未言,她已是溃不成军,被那铺天盖地的绝望所淹没。
“我只有这一世是我……你错过了……便再也没有了……求求你……不要……不要错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