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眸光微凝“那待君上择定婚期,本座便拟旨,昭四海八荒,同贺。”
十禾回眸冲钟鼓一笑,转而老实作了个揖道“谢天帝。”
天帝面上挂着笑,虽然在十禾看来颇为虚伪,她只顾挽了钟鼓的手臂,先出了这讨厌的凌霄殿。
……
月老那个八卦老头,乍闻这桩事,连踢带踹地将她丢去了芳华殿,美名其曰培养感情。
钟鼓倒也不甚在意,她便也照旧住在从前的屋里,一连三日甚是平静。
一如从前,晨时去寻钟鼓,黄昏归来,只是却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对坐,十禾手中执了一枚黑子落下。
钟鼓半靠在棋盘侧,修长的指夹了一枚白子落于棋盘上。
这盘棋就算结了,十禾再捏起枚黑子时发觉,已成死局,无处可落。
瘪着嘴耍赖将一盘棋“哗啦哗啦”尽数打乱。
钟鼓也不生气,袖袍微扬径自端起茶盏,将浮在水面的碧绿茶叶轻轻吹来。
茶盏端至唇畔,动作却是猛然一滞,连同双手也是一颤,不少茶水倾洒而出,滚在棋盘上。
钟鼓“哒”的一声猛然放下茶盏,捂住了心口,剧烈咳嗽起来,仿似极难受的模样。
十禾慌忙起身到钟鼓身侧,“师父?”
一手袖口掩在唇畔,一手挡在身前,半晌才止住咳嗽,将袖袍一收,背在身后,轻笑道:“我无碍,只是这几日许是要出去趟。”
十禾见他面色如常,便问了句“师父要去哪?”
钟鼓抬眸一怔,而后笑道:“你我既已有婚约在身,便不该再唤我做师父。”
十禾摸了摸额头,不明所以地问道“那我唤什么?”
钟鼓的指尖摩挲了一下十禾的眉心,一声嗟叹道“钟鼓。”
直呼其名貌似,不大好吧?不过若是成婚了,她却是也不能一直喊钟鼓做师父的。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有些别扭,“师父。”
钟鼓眸光柔和地望着她,仿似眸中漾漾一池春水,为流光所照。
他纠正道:“钟鼓。”
十禾望进了那一池春水中,想来迟早也要改口。
默了一瞬,便颇为生涩地改口道“钟鼓。”
钟鼓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那池春水一圈圈漾开波纹,如沐三月和柔春风。
钟鼓修长纤细的指节缓缓落至十禾手心,缓缓覆上,握紧。
随即伸手环住了十禾的腰身,将她往怀中一带,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发间,袖口处搭在十禾后肩,松开来,可见那青玉色之上,坠了点点绽开的梅花。
不知为何,钟鼓的语调有些哀凉之意,唇畔笑意略带涩然“你我婚期,便定在一月初七如何?”
十禾被他揽在怀中,不曾发觉,这突来的拥抱也未曾于她心上泛起什么涟漪。
只略略侧了身,开口道“初七?不如一月初六吧。”心底莫名有个声音在同她说,一月初六,是为长久。
可究竟是谁同她说的呢?又为何是此意,她也不知道。
窗外的云彩,时聚时散,时卷时舒,衬得那满庭光秃桃树愈发萧索。
她只闻得钟鼓的呼吸断了一瞬,继而下颌于她发间轻轻摩挲,道了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