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又与杨景鱼聊起那位颇有京都声色的女姬。
红妆伏善才,弦拨珠玉落,朱唇含朝雨,别有幽怨生。
哪堪得银瓶乍破,怎舍得铁骑突出?
待曲落,不过是当心画一笔,春衫泪半湿,不复眠而已。
一旁的郑海生眉头皱起,眼看着无波水面,耳听着隐语霏霏,心头火起,莫能舒展,正要一剑斩了此间河水,看看那朱符到底在何处,晋真人之妙法到底在作什么勾当!
忽有一群银鱼跃出水面,竞相追逐一尾金色锦鲤!
岸上众人尽皆惊呼,睁大双眼。
只见锦色琉璃映日暖,银海腾腾卷浪来,那壁厢是烟影缥缈难随往,这壁廊是十面埋伏无处走。
金色锦鲤忽又沉入水中。
郑海生连忙祭起法眼观看,却见那水中忽有绿草连绵,乱石堆砌,只放过那锦鲤,却把那群银鱼挡了七七八八!
待一转身,竟是那锦鲤追着银鱼厮杀!
不消时,那金色锦鲤满饮虏血,跃至半空,望向诸人,眼中似有讥嘲之色。
晋真人喝道:“孽畜,安敢放肆!”
手中拂尘抛出,瞬化天罗地网,往那金色锦鲤围去。
那锦鲤不敢应对,慌忙就逃,却不想这拂尘大网极厉害,天路断,地门关,登时给困在了里面逃脱不得,不由露出惊慌之色。
晋真人倒无杀心,见此物颇有灵性,正欲收服了带回观中生养。
忽有一剑凭空而现!
长三寸,宽一指。
春江潮初落,碧树秋月白。
剑名碧潮,心落无痕!
晋真人眼中眸光一闪,却未曾动作。
一道水墙突起,挡在剑前。
平凡无奇,却至柔至纯,正克制那至刚之剑!
宝贝被克,郑海生却面色不变,只道一声起。
顿时剑起三万里,直破苍穹凌绝顶!
那水墙竟也能无限拔高!
金光烈焰漫天下,水色原来连天接!
如此盛景,惊呆大众。
郑海生却不满意,喝道:“再起!”
浩荡剑气展虹霓之绝,人间心剑入云深之家!
白雾渐生,烟笼天地,隐暗杀之机!
心剑却未归,水墙也未破。
郑海生面色渐凝,有些后悔托大。
若在陆上,脚下这柄伏妖长剑便可从容应敌,此时,却只能一搏。
晋真人袖手站在一旁,恼恨这郑海生方才鲁莽,宁肯让潞河水妖占了先机,也要这郑海生吃些苦头。
杨景鱼笼袖蹲在舟头,捧一碗茶吃着,心叹那苏柳细果真了得,不知这郑海生失了心剑,还有何本事?
此时岸上众人已看不见河中光景,仍都翘首以望,交耳接嘴,谈论不休。
一孩童道:“爹,你看地上,冒出了好多烂树叶!”
其父无暇顾她,与村头老八争论那金色锦鲤,是清蒸吃,还是红烧煮更美味。
一个小胡子插嘴道:“做成生鱼片最好!”
生鱼片?
哪里来的异端!
小胡子讨了没趣,跟女娃蹲在地上,看着树叶打转,草木离根,汇成一条条溪流,聚作一道道剑锋,通往白雾深处不可见之地。
煞有介事判断道:“枯叶春日生,草木迟日绝,此乃大灾之象,大乱之卦!完了完了,怕是降妖不成,我们都得给妖怪吃咯!小娃娃,我看你细皮嫩肉的,恐怕第一个吃的,就得是你啊!”
小女娃顿时给吓哭了,拉老爹衣角。
其父犹自高声大论。
小胡子一摊手:“你看,你爹也靠不住。”
小女娃哭声愈烈,拔腿往家跑。
小胡子跟着,唯恐小女娃摔着,喜剧变悲剧,却不成想,自个儿先摔了。
有妙铃清音之余韵,缓缓荡开。
幸有小女娃之哭声,才不致昏过去。
回头看时,岸边早已齐齐倒了一片。
不由大骇高叫:“妖怪出山啦,妖法显灵啦!”
抱起小女娃,一边跑,一边喊:“哭,继续哭,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