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之前还是我小瞧你了。”

这句话说完，教授表情依旧是高深莫测的，但是从语气里，听到了他对夏桐的肯定。

夏桐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导致教授对自己的态度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虽然是无意之举，但是能够改变对于学历歧视根深蒂固的老教授的观念，自己也是不容易了。

她伸手撩拨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受宠若惊，“哪里，我也只是略有涉猎而已。”

对于她的回答，教授不置可否。

仅仅是略有涉猎吗？

不可能吧。

如果只是略有涉猎，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分辨出这几种实验的极端情况的。

这女孩是谦虚了。

但是教授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夏桐招了招手，“你过来，到这里来一起参与采访吧。”

这倒是出乎夏桐的意料，刚才这教授明显示意自己不能上去。

这教授的脸，还真是六月的天。

主持人也纳闷道：“教授，你刚才不是……”

教授：“刚才是我太武断了，小姑娘你不介意吧？”

夏桐坐了过去，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不介意。”

确实不介意，毕竟都习惯面对这种情况了。

随后，老教授倒是也没急着开始采访，而是问了一些夏桐关于她学业之类的问题。

此时，办公室的门再度被敲开了。

刚才那个进来过的助手此刻又过来了，一进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教授：“没有，我们在中场休息，怎么了？”

助手将刚才那个模型拿在手里，展示了一下后又面露难色道：“其实是那些学生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以至于我一时也有些答不上。”

教授淡定问道：“哦？是什么样的难题？”

助手：“就是他们问我，这样一个在极度高温下的模型，假如温度变得混乱起来……（此处省略）……，按照波函数猫态的数学描述来看……（此处省略）……，一共会有多少种函数排列？”

助手描述了一大段，因为这个条件设定实在很复杂，怪得不他也有些一时没回答上来，也只能是教授这样的人物才能来回答了。

教授听完后，倒先是温和一笑，也没急着回答，而是回头去看夏桐。

刚才告诉教授自己“略有涉猎”的夏桐，此刻也感受到了教授那老辣的目光。

她的手无奈按了按太阳穴，然后继续无辜微笑。

嗯，教授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自己助手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指望我能解决？

真是个老狐狸，明明看教授那表情，就知道他游刃有余的，但是却偏偏不说答案，想要探一探自己的底子。

随后，教授果然是对着夏桐开口了，“对此你有想法吗？”

刚才夏桐说自己略有涉猎，他总觉得那是一种谦虚的说法。

所以他不清楚这个略有到底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因此打算用这个问题考一考夏桐，判断下她的水平。

他没指望夏桐能够回答出这个问题，毕竟这问题难度很大，但是就看夏桐多多少少能说出多少东西了。

夏桐垂着头，嘴里轻轻吐了口气，这老狐狸还不许我谦虚一下，非要试试我……

既然想试我，那就别怪我说实话了……

于是，她伸手打开手里的矿泉水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为等下要来的长篇大论做准备。

等她喝完，教授还是笑眯眯的，“嗯？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夏桐点点头，开始一口气却也慢条斯理道：“是这样的，如果以猫态的数学描述来分类，……（此处省略）微观粒子就像波一样，在空间中按照波函数的规律排列”……（此处省略）但是原子的衰变是随机的，（此处省略）……所以我们或许就可以因此得出答案。”

她还没说完，只是连着一个停顿都没有地说了一口气，说到自己不得不换气的时候才停下。

在换气的时候，她喝了口水，喘了几口气，打算继续说下去。

但是此刻，室内已经完全一片死寂了……连落叶的声音都能从窗外传来。

主持人坐在沙发上呆若木鸡，这一大串仿佛天书一样的话语，已经把她给听傻了。

这什么和什么，怎么每个字都能听懂，串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

这就是学术的世界吗？

可不对啊。

这个夏桐怎么那么熟练，她不就是个高中生吗？

一个高中生能懂这些？

而在另一边，那个助手的表情就更奇怪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不敢相信一个高中生竟然对量子力学如此老练……

而且她说的听下来好像完全没毛病……这，怎么可能？

至于老教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也沉稳地一言不发。

夏桐换好了气，接着简短地说道：“所以，答案是有8种函数。”

这句话说完，显然比刚才她说的那一大段有震撼力多了。

因为这一句话说完，只看到老教授那深深凝望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有力了起来。

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把夏桐给吞噬了进去。

且，他没说话。

他没说话，是因为他忽然发现。

这个女孩简直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已经不是到底是略懂还是懂多少的问题了，而是这个女孩此刻给自己的唯一感觉就是——

她是这方面的行家。

但这太不正常了，也太难以置信了。

他竟然从一个高中生身上得到了这样的感觉。

现场继续死寂……

没人说话。

夏桐有些尴尬，打算率先打破这个氛围，她干笑了两声，“那个，教授我说得对吗？”

你们倒是说句话呀，别一个个都失魂落魄的。

老教授清了清嗓子，倒是神情正常，只是言语中充满了好奇，“小姑娘，你在哪里学的这些东西？”

夏桐靠着沙发，随意摆弄了几下自己的发梢，这让她如何说起？

“自学。”

只能这么说了。

老教授听完摇了摇头，仿佛并没有太多的其他话想说。

唯独轻叹了一句，“自学成这样，和天才也无异了。”

……

……

结束采访后，主持人开车送夏桐回家。

教授站在楼上的窗内远远看着夏桐。

这个女孩说自己都是自学的，但自学哪里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