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溪忽的整个人都呆住了。而后,她巴掌大的小脸儿迅速涨得通红,火辣辣的灼热感一路烧到脖颈。
“奴婢……姿色平庸,若是日日挂在这里,恐有……”
“蠢东西。”画溪还没说完,景仲就懒洋洋截断他的话头:“孤听说,你们大邯公主生得极美。你们大邯皇帝真会打如意算盘,用个姿色平庸的,换了孤极美的公主。这生意,孤委实有点亏。你说是不是?”
画溪张了张口,发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深坑,此刻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道:“能得王上青睐,是我的荣幸。您看挂哪儿合适?是这边影壁还是这边?”
说完,她在心里叹一句——这位爷,只能顺着哄着。
景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挂影壁吧。”
画溪应了声,接过画轴正准备喊人进来挂画,景仲忽的又开口:“你不会打算就这么挂上去吧?”
“请王上示下,有何不可吗?”画溪虚心求教。
景仲手指轻点着膝盖,悠闲地问:“你倒也罢了,另外那人,挂在孤的寝殿,像话吗?”
不像话,委实不像话。求您了,别挂了吧。
画溪斩钉截铁:“不像话,王上的意思是……把画劈成两半?”
景仲扫了他一眼,唇角漾起笑意:“说你蠢,你就这么自暴自弃?找个画师,临一幅一样的,把另外那人抹了。”
画溪低眉,小声说:“我在柔丹没有认识的画师。”
她心底嘀咕,拧着眉,不知他为什么老是骂她蠢,以前别人都说她顶机灵。
橘生淮北为枳,是柔丹这地儿不好,不怨她蠢。
景仲揉揉额角,语气不耐烦地说:“去吧。”
画溪悻悻,嗯了声,就喊人把东西抬去库房。然后上厨房给景仲打点吃食。
*
景仲躺在床上,刚阖上眼,耳尖一动,微微侧眸看向门外。
片刻之后,景克寒小小的模样就闯入眼帘,他在雪地里跑得飞快,侍卫婆子跟在他身后,一面喊他一面追来。偏他生得像猴,上蹿下跳避开那些粗苯下人易如反掌。
猴儿刚要蹿到廊上,温青闪电一样飞出来,拦腰把他举起,一面挠他的咯吱窝,一面举着他往西殿外头走。
斜阳拍在景克寒稚嫩的脸颊上,使他小巧紧凑的眉目柔和了很多。
目睹这场闹剧,景仲忽觉累了,双目微合,休息了会儿。
“王上。”不多时,温青又回来了,他神情雀跃,嘴角微扬,默了一下,又道:“安良国那边来人说,事情应该要成了。安良国国主应该不久就会向我们递建交国书。”
没有回应。
温青知晓景仲的脾气,道:“属下先告退了。”
“慢着。”景仲的声音低沉,带有几分倦意,抓起枕边的画轴向他一抛:“找个画师,重新临一幅。该留的留,不该留的不留。”
温青愣了一下,他缓缓把卷轴拉开,扫了一眼,顿时明白什么该留,什么不该留。
顿了瞬间,温青又问:“王上,要不要让画师把你也画上去?”
景仲没忍住,笑出了声:“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