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弗雷萨和希姆强，阿苏玛知道这一点，因为他们俩面对艾德莱默的魔法毫无抵抗之力地睡着了，艾德莱默也承认他比在场的暗夜精灵们都要强。

阿苏玛脑子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她压下心中的异样，说：“我们还是先签订契约吧，艾德莱默。”

“可以。”艾德莱默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

他们三个各取出一滴鲜血，把血按在卷轴上。

血光在卷轴的纸页闪过，弗雷萨、艾德莱默和阿苏玛的名字被印在了契约文书下方。

契约完成，阿苏玛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而艾德莱默，他似乎比阿苏玛还要高兴。

他重复问：“你们会一直住在海边不离开，对吗？”

“是的，艾德莱默，我们会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比其他地方安全得多。”阿苏玛没有把话说满，“就算有一天我们要离开，也会提前知会海妖。”

艾德莱默红着脸小声请求，“我想和你单独聊天，你陪我说一会话，好不好？就在今晚，就我们两个人……”

“……好。”阿苏玛说不出拒绝的话。

艾德莱默笑了起来，“等安娜贝尔他们走了，我就来找你，我不喜欢被别人打扰。”

阿苏玛答应艾德莱默请求的一瞬间，忽然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又对她用了魅惑魔法……不然她怎么会答应得那么干脆呢？

可是看着艾德莱默完美无暇的容貌，阿苏玛有点分不清她答应艾德莱默到底是因为他的魔法，还是因为他本身的魅力了。

海妖真是一种擅长迷惑人心的生物，阿苏玛总会在不知不觉间中招。

她愈加警醒，暗暗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放松警惕。

夜幕降临。

深海异种们缓缓返回海里。

阿苏玛和弗雷萨踩着水之路退到沙滩上，她离开水之路的下一秒，它轰然崩塌，寂静的海域又变得热闹起来，海浪声阵阵，洁白的浪花打湿了阿苏玛的鞋子。

阿苏玛的族人们看她的眼神变了。

从前的她是从父亲手中继承王位、还未度过成年礼的女王，现在的她是能与深海异种之王平等交流、掌握人族命运的领导者。

许多年长的人是看着阿苏玛长大的，他们对阿苏玛的敬畏之心很淡，在他们眼里，阿苏玛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她最大的用处就是维持好和暗夜精灵的契约，因为契约，神祷会不敢在明面上反对阿苏玛，阿苏玛才能坐稳王位。

这种情况在阿苏玛觉醒出天赋之环后稍有改善。

作为整个人族唯一一个能使用魔法的人，阿苏玛掌握了他人所不能掌握的强大武力，人们在这时才开始真正地尊敬她。

掌握武力的人才能拥有话语权。

阿苏玛觉醒出天赋之环，这是一个转折点。她与海妖在众人的见证下签订契约，这也是一个转折点。

“看看你的族人吧，到底是你震慑住了他们，还是海妖震慑住了他们？”报丧鸟悄无声息地飞到阿苏玛肩头。

强大的海妖震慑住了人族，人族畏惧海妖，而阿苏玛能和海妖进行平等交流，所以其实是阿苏玛借助海妖震慑住了她的族人。

阿苏玛不动声色地说：“不重要。在这个阶段，我需要做的是让神祷会的人听话。反正等我强大起来，神祷会就不得不敬畏我了。”

“你不觉得当个铁血君主更省力吗？”报丧鸟笑着说，“你挑几个刺头杀鸡儆猴，保准没人敢给你添堵。”

“不行，这会挑起更大的矛盾。”阿苏玛冷静地说，“人族人口太少，再杀就没有了。”

“有趣，你刷新我对你的认知了。”报丧鸟探究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是不忍心杀死同胞才容忍了他们，没想到你是怕减少人口才没对他们下手。”

老卢克教导她，神祷会是神明的走狗，神明的爪牙，不是他们真正的族人。

阿苏玛的父亲亚撒可以做到对族人一视同仁，阿苏玛难以有她父亲那样宽广的胸怀。

神祷会的人，如果可以引导他们，那就引导。如果他们死不悔改，坚持不愿放弃信仰，那么阿苏玛虽然不会把他们全都杀掉，但也不会把他们摆在重要的位置上。

她目前在做的是淡化矛盾、转移族人们的注意力，刻意不提起神与信仰的冲突，在这个关键时期激化矛盾不是明智之举。

建立领地、让大部分人拥有稳定的生活，这是第一步。在第一步进行期间，阿苏玛绝不会让族内产生矛盾，加剧内耗。

“你为什么留在这里了？不用飞去别的地方吗？”阿苏玛问报丧鸟。

“你比较有意思，我更愿意留在你这儿。”报丧鸟语气兴奋了起来，“那个深海之王被你吸引了，太戏剧化了！”

阿苏玛一惊，问道：“艾德莱默有什么问题吗？”

“他身上的问题可大着呢。”报丧鸟幸灾乐祸，“他是上任深海女王和海神生下的孽种，神的儿子。”它看了眼阿苏玛的表情，古怪地笑着说，“怎么，你吓傻了？”

它亲昵地在她耳边说，“别这么惊讶嘛，小女王。艾德莱默算什么？你可是决心要弑神的人呢……”

“你尽可以利用他，”报丧鸟笑嘻嘻地撺掇她，“让他成为你的筹码，成为你报复神明的棋子……想想那场景吧，简直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