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凛和你说什么了?”
“没。”
宁七笑笑,催促她去洗澡,“他只是说让我等他,你别瞎操心了。”
对周启安的事儿,乔凛很警惕。
可再着急,也没办法立刻飞回来。
能做的,就是通过吴先生给周启安施压。
只要宁七等到他,就不会有啥事儿了。
说话间,宁七想到什么。
看了眼时间,八点半。
百货公司还没有关门。
“哎,领导你去哪!”
“买个东西!”
宁七扔下一句,“我马上回来!”
半小时后,曹钰瑄见宁七拎着个四方袋子回来。
打开一看,是一双男士的皮鞋,“领导,你大晚上出去买鞋?”
“嗯。”
宁七点了下头,对着鞋子一脸晦涩的笑笑,“我冒蒙买的,鞋码都不知道准不准。”
“那你还买?”
曹钰瑄匪夷的,“你和乔凛认识七年,谈了两年恋爱,他鞋码你不知道的?”
够粗心的。
“不是送乔凛的。”
宁七直言,“我想把这双鞋留在酒店前台,送给周启安。”
“为什么?”
“不知道。”
宁七看向鞋子,扯了扯唇角,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生了这想法。
就是想送他一双鞋。
没有理由。
曹钰瑄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试探道,“领导,我妈说过一种说法,就是送人吧,不能送鞋,有给对方送走的意思,就是让他走远点,你是不是,借此想让周启安远离你的生活?”
宁七想到那本女大哥的书。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
她笑了声,点头,“我希望周启安未来越走越好,前程似锦,鹏程万里,能执良人之手,有佳人在侧,幸福可依,疾病不扰,痛苦远离,江湖路远,我们此生,再不见面,永祝平安。”
曹钰瑄听得眼发直,“妈呀,这些话太好了,不行,我得去找个笔,抄下来”
当晚深夜。
盛利又来了电话。
把查到的东西全部告知了宁七。
“周启安是85年夏天来的港城,处理他母亲和继父的丧事,在当时,他母亲留下了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他继父的妻子和孩子,也跟他争夺遗产,周启安的情形非常困苦”
“这些我知道。”
宁七站在窗边接着电话,“盛利,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雨夜。
让这座城市添了几许光怪陆离的味道。
曹钰瑄已经熟睡,盛利在话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按理说,周启安面对的是个死局,他无钱无势,继父的妻子和孩子都是港城本地人,有一些关系,周启安就算是聘请了律师,这官司他也打不赢,得不到遗产,他母亲的公司就救不活,但转机却是出现在十月份”
“十月份?”
宁七眉心一紧。
徐露瑶就是在十月份给秋月姐来了一通电话。
随后便不再联络她了!
那时候。
她正好被搅合进钟建国的事情里,乔凛来到胡秋月家里解释。
当晚,他被胡大叔和八叔九叔给灌得大醉。
认识这么久,那是乔凛唯一醉到不省人事的一回。
第二天乔凛离开。
胡秋月在饭桌上跟她提了嘴徐露瑶的事儿。
时间点上。
她记得特别清楚!
“对,就是十月份,周启安不知怎么和吴先生搭上了线,通过吴先生的帮助,他争取到了那笔遗产,同时就活了他母亲的公司”
盛利说道,“吴先生很欣赏周启安,不仅认了他做干儿子,给了他丰和地产的股份,周启安这才能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成为港城上流圈里的新贵,人人都尊称他为周少,只要他能熬上个十年八年,吴先生一走,周启安就可以将股份转让,巨额套现,实现资产翻倍,日后再做任何事,都没人能够阻挠限制他了。”
“为什么要等到吴先生走了?”
宁七不懂,“股份给他了,转让权不在周启安自己手里吗?”
“这就是吴先生定下的规矩了。”
盛利说道,“吴先生给了周启安一切,自然也是要用股份约束他,为集团效力,吴先生活着,周启安这辈子都要给他做事,但凡他让吴先生不开心了,吴先生分分钟可以把这个干儿子给踹开,让周启安立刻一无所有,不过吴先生已到了古稀之年,周启安不需要忍一辈子,这笔账,怎么算,周启安都是不亏的。”
都是人精呀。
宁七轻叹,“盛利,那你查出周启安和他女朋友的事情了吗?”
这才是她关心的重点。
“他女朋友是叫徐露瑶吧。”
“对!”
宁七应着,“徐露瑶也是我好朋友的,我十三岁便认识她了,所以徐露瑶才会给我来电话提醒,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徐露瑶是周启安名头上的正牌女友。”
“什么叫名头上的?”
“周启安私下里有别的女人。”
盛利听到宁七呼吸一促,忙道,“宁七,你先别急,在港城的上流圈子里,很多老板外面都有偏房,正房通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周启安的事儿,并不算什么,徐露瑶应该很清楚这些,她也没有闹过。
查出来的资料显示,徐露瑶很低调,除了偶尔拍拍广告,基本不会接触别人,不过她拍广告,也是玩票性质,是周启安花钱在捧她,目的也是为了哄女友开心吧。”
“开心?”
宁七无语,“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露瑶会开心?!”
她不管港城的上流圈子啥样。
反正她是接受不了!
搞毛线呀!
徐露瑶的情绪病是不是从这块得的!
“宁七,我还查出一件事,就是这个徐露瑶,曾经被港城这边的媒体拍到过陪同吴先生吃饭,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这边的媒体很厉害,有的报社,专门靠拍豪门私生活赚钱,吴先生出个街,第二天准保见报,他和徐露瑶就被拍到过几次。”
盛利平着声,“当时报纸还推断这个徐露瑶是吴先生的新欢,不过没过多久就辟谣了,证实徐露瑶是周启安的女朋友,当时参与饭局的还有周启安,最后不了了之但我个人觉得很奇怪,如果是很多人一起和吴先生吃饭,以徐露瑶的身份,怎么能坐到吴先生的旁边?吴先生那样的身份,在排辈上,尤其注重尊卑,这很奇怪,不是吗?”
“所以呢。”
宁七问她,“盛利,你觉得露瑶为什么会和吴先生坐在一起,真实情况是什么?”
“我不知道。”
盛利音色一沉,“宁七,徐露瑶是你的朋友,我不愿去胡乱揣测,基于这件事,我只是表明我的观点,我觉得它内有隐情,但具体的,我没查到,也不清楚。”
“吴先生不是都七十多了?”
宁七拧着眉,也不愿深想,“他做露瑶爷爷都够了吧。”
“话是如此。”
盛利回她,“宁七,你要是不舒服了,就当我没说后面的,这些,就是我查出来的东西,简而言之,这周启安的确是有些能耐和本事,口碑也不错,都说他为人谦和,踏实和善,可经历了绑人事件,这些评价有多少水分,咱们都心知肚明,明早八点,我就去接你,虽然有吴先生压着周启安,你还是先离开一步,省的再出事端。”
“好。”
宁七深吸口气,“谢谢你了,盛利。”
“不客气。”
盛利应道,“这些也是老板交代我去做的,港城不大,但很多规矩,和内地不太一样,这里更现实功利些,任何事,都是钱说的算,我老板不在你身边,我定是要保护好你的。”
“”
宁七又聊了几句放下电话。
接收的消息有些多。
一时间很难消化。
屋内灯光昏黄。
晕了一地的浅金。
宁七站在落地窗边。
似在俯瞰一个巨大的名利场。
心底忽生恶寒。
她抱起胳膊,久久没动。
一晚都没怎么睡。
清晨六点,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宁七顶着双微红的眼起身,随手披了条围巾,打开外门,“盛利,你来的这么”
早字卡在喉咙里。
站在门外的,是西服笔挺的周启安。
“有事?”
宁七警惕的看着他,手扶在门把上,准备关门。
周启安先一步将皮鞋抵在门边,面上文雅清隽,:“三宝,我想请你去我那做做客。”
“不方便。”
宁七僵着脸,“你也看到了,我还没起床,头没梳,脸没洗。”
“没关系。”
周启安牵起唇角,“你小时候,我什么样子都见过?咱们俩,没必要在意这个,走吧,我的车就等在楼下。”
“露瑶呢?”
宁七握紧门把不松手,“露瑶邀请我去的吗?你让她过来,我当面和她聊。”
“她情绪不好,不方便见你。”
周启安耐着心,“三宝,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进露瑶,你和她,都是我最在意的女人,趁着你还在港城,我真的很想和你解开心结。”
“我们俩之间并没有什么心结呀。”
宁七说着,手上还想关门,“安子,有些话,我两年前就跟你说清楚了,你别让事情变得难看”
“还能有多难看呢。”
周启安撑着门边,神色微变,脸忽的朝她凑近,镜片折射出阴寒的光,“三宝,是你没有给我走近你的机会,现在事情摊开了,你觉得我可能就这么放你离开港城吗?”
呼出的气,温温的吐在她的脸上,“你不准备慰藉一下,我这两年里,对你的思念吗?”
“!!”
宁七的毛孔都随着他的气息张开!
头皮一麻!
只觉恐怖!
眼前的他,活生生的让她联想到了斯文败类!
羔样医生!
“周启安!!”
宁七瞪大眼,故意提起声,想引起酒店服务员的注意,“你别忘了,我男朋友可是乔凛!他和你那个干爹是有生意往来的!你没资格跟我放肆!!”
“呵呵。”
周启安笑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仗势欺人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三宝,你是我的菩萨呀,你会跟我说,安子,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瞧不起我们的人,统统见他妈的鬼去吧。”
“我不想跟你废话了!”
宁七用力的想关上门,“你赶紧走!!”
“”
周启安噙着淡笑,推着门边,不动声色的和宁七较力。
在他看来。
这有些像调情。
宁七越是着急窘迫。
他心底的小猫越勾抓撕挠。
两年来,他日日夜夜。
无论枕边躺着的是谁,换了多少副面孔。
他想的,念得,在意的。
只有这一个人。
“三宝,我怎么走呀。”
周启安眼深着,“既然你心不在我这儿,我也有必须要娶的女人,你我此生没有办法再在一起了,那我只能,同你求个片刻温存,就这么放开手,我会抱憾终生呀。”
“温存?”
宁七急的呼吸不平,“周启安我不是吓唬你,乔凛马上就会到港城的,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要总跟我提乔凛。”
周启安眸底阴寒,大力的一推门,宁七低呼一声,踉跄的后退,披肩脱落,没等站稳,周启安就拽住她的手腕,生扯着给她拉到门口,“你看!”
“”
宁七摇晃的抬眼,只见走廊两侧都是身材高大的黑西服。
齐刷的站着,一眼望不到头。
盛利安排在她门口两个男人,被人搀扶着,耷拉着脑袋昏过去了。
她心里一抖,“你”
“都是我的人。”
周启安轻笑一声,攥着宁七的手腕微微用力,略微俯身凑到她耳边,低低音儿,“三宝,这里是港城,和京洲是两个世界,他乔凛再厉害,也不能在我的地盘里撒野,如果他敢来找我麻烦,我就把他扔到公海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