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都是你一贯纵容她把她养成今天这个样子，毫无教养毫无孝道，你这个做娘的，你是怎么养的孩子？”

“自古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人人皆是如此，怎么到了她就不行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她就成了天大的委屈，就要抛弃父母自请入宫为奴为婢？”

“她叫我这张老脸，以后往哪里搁？”

“女儿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还不管教，还不把她拉回来，你还敢怪到我头上？有你们母女，我真是家门不幸啊！”

“我也不指望她什么了，这十几年养育之恩，我只当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给我自己滚回内宅反省，别让我再看到你！”

徐夫人松开撑在桌子上的手，稳了稳身形，咽下口中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向顾尚书福了福身，“老爷早些休息，妾身告退。”

回到房间，近身的嬷嬷看着徐夫人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夫人……”

“嬷嬷不必担忧，我挺好的。”

嬷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小姐，也是太不懂事了，一点也不理解父母养育之恩。”

徐夫人扭头看着她，“不要这么说我的女儿！”

嬷嬷心中一惊，赶紧跪下来认错，自己轻轻打了两下嘴巴，“奴婢口没遮拦，奴婢该死。”

徐夫人双眼无神，脸上一片恍惚，然后忽然笑了一下，“有什么不好呀，我的宁儿有什么不好呀？”

“从小到大，她一个女孩子，读诗书做文章，不比任何男儿差，她心志坚定主意正，想做到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从来都没人能摆布她，我不能，老爷也不能，多好呀。”

“嬷嬷，如果可以的话，你不想那么过吗？”

嬷嬷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徐夫人继续自顾自的道，“我想，如果可以，哪怕一生只有一次，我也想自己做主，决定什么是我想要的。”

“可是你知道吗？到如今，我已经根本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了，每日所思所想，就是为老爷照顾好家宅后院，团结好妻妾儿女，以免家宅不宁，惹得老爷不快。”

“进宫为女使，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丢人的？嫁了人，做了官家夫人，不也是整日里的伺候人吗？”

“伺候太后娘娘，难道不比伺候一个寻常男人荣耀些吗？自己选择自己想伺候的人，难道不比被别人强行塞一个人来伺候一辈子开心些吗？”

说到这里，她抬手轻轻捂住自己肿起的脸，“太后娘娘，肯定舍不得在她脸上这么打的。”

“你看看，我的女儿哪里不好了，她自己满意，我这当娘的满意，哪里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