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苍蓝色的月石光芒一点点褪去，沈洛终于能伸出手，小心将师父头上的额环取下。

没有了月石，师父的灵力恢复的速度就会慢许多，这样，他们才能有更长的相处时间。

年少皇子的嘴角掠过一丝笑容，而后手掌一抹，手中的月石就彻底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昏暗，稀稀疏疏的星光洒落室内，照的窗牖处一片洁白。

冰汐刚睁开眼，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四肢，不远处立刻响起桌椅挪动的声响。接着，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一个颀长的身影就到达了跟前。

逆着亮光照来方向，眼前的身影完全是纯黑色的，纯黑色的皮肤，纯黑色的衣服和头发。

冰汐看了他一眼，黑色的人影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床榻上的女子，纯黑色的瞳眸隐隐闪着某种光亮。

长时间的昏睡，身体和脑子都是昏沉的，她刚要直身坐起，对面的黑影立刻俯下身子，双手扶着她坐直。

不用说话，冰汐也能觉察到他动作的小心，小心翼翼的，像是把碰坏了什么一样，动作极其轻柔。扶她坐直后，那人又细心地在她身后垫了个靠背，帮她把被子拉高，防止被入夜的寒气侵染。

一切完成后，他再次直起身体，像方才那样安静的看着她。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的如此娴熟而流畅，冰汐坐直身子，方要催动灵力恢复，却发现象征神力与天命的月石额环消失不见了。

下意识的，冰汐抬头看向黑暗中的影子，莫说这北邙关，放眼承国上下能够遏制神之力的也唯有眼前人一个而已。

这样目不转睛的直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黑暗中的皇子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等师父伤势恢复些许，我就把它还您。”

“童。”有些默契，即使不用说二人也都明白，倚着身后的靠枕，冰汐轻轻唤了一句，顿了顿，又道：“还是说，应该叫你二皇子，或者沈洛？”

“听师父的。”黑色的身影没有任何挪动，黑暗中，一个年轻的男声回答了这个问题，“师父喜欢哪个，便唤我哪个。”

默了默，又补充道：“只要是师父，我都会回应。”

“那我便唤你的本名吧。”实在无法把眼前人和记忆中的那个小徒弟联系在一起，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榣山巫灵的声音陡然失去了温度：“沈洛，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师父请说。”黑暗中影子应道，声音也是冷冷的。

“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冰汐抬头看着他，眉间有难掩的痛苦，她的小徒弟，为何为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听清楚对方的问题，黑色的影子微微挪动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开口，冰汐定定的看着他，迟疑了片刻，又道：“我想听实话。”

黑暗掩去了少年皇子所有的表情，黑暗中的声音平静的回答：“外面讨论的人那么多，师父不都已经知道了，不然，也不会为了我这个早该逐出师门的徒儿亲自下山一趟。”

“那是别人的话，我想听你亲口说。”完全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愕然之余冰汐更多的是恼怒，顿了顿，又放缓语气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既唤我一句师父，无论犯下什么样的错误，我都不会将你逐出师门。”

除了宽慰，这句话更多的是承诺，黑暗中的那个身影岿然不动的站着，许久，才极轻的从嘴边滑落两个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