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早饭是在一阵鸡飞狗跳中师徒二人合力完成的。

毕竟是自己亲自下厨做的饭，虽然卖相不如市面上的好，但沈洛依旧觉得这是他毕生吃过的最难忘的一顿饭。

而后，天涯殊途，相逢再不相见。

饭菜上桌，师徒二人都没有动筷子的打算。冰汐深深望着这个时而让他熟悉，时而又让她无比陌生的徒弟，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对方打断。

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沈洛抢先一步道：“这是我第一次做饭，不知道合不合师父的口味。”

第一次做饭？想到方才他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模样，冰汐心下了然，嘴角不自觉的溢出一丝笑意，目光温和的看着他：“不要紧，多学几次就会了。”

一次已经是上天怜悯给他的奢侈，安敢再求多次。这句安慰他的话，入口的饭菜在瞬间失去了味道，沈洛麻木的就着碗筷继续吃饭，声音不轻不重的应道：“嗯。”

一顿盼盼已久的团圆饭，在食不甘味中匆匆结束。

等他收拾好桌子重新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冰汐已经像从前那样开始打坐调息。

这样的作息习惯，以前在榣山朝夕相处时他会常常看到，如今熟悉的场景再度出现在眼前，年少皇子却忽然有种隔世的恍惚。

如今身负魔之力，身份大白的他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在她打坐调息的时候故意蹲在面前，趴在她腿上捣乱。

那时他神志受损严重，一言一行皆是发乎本心。尽管会经常被师父责备，他还是乐此不疲，现在想来，大约是他潜意识中就一直渴望师父能多看自己几眼。

熟悉的一幕，沈洛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师父调息。

没有月石灵力的辅助，再加上本次灵力的严重亏损，这一次调息的时间，竟比先前多了一倍有余。

缓缓流逝的时间里，女子的眼睛一直闭合着，因为本体的损耗，调息期间灵力运转的格外缓慢。平静中有种熟悉的气息在不断朝自己靠近，没有睁开眼，也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榣山巫灵依旧闭着眼，然而，脸色却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对那个不断靠近的气息说道：“童，别闹。”

寂静中仿佛有什么动作戛然顿住了

方才她在唤自己童？

尽管知道打坐期间师父不会睁眼看自己，然而，在听到那个久违而熟悉的名字的一瞬，沈洛的整个身形都是僵直的，连原本平静的眼神也跟着变得飘忽不定。

停顿了几秒，少年皇子微微抬高右手，像是画了一个虚虚的弧线，动作极轻的绕过她头上的每一缕青丝，只将眼前人秀发的轮廓慢慢勾勒出来，从发根到发梢，虔诚而又温柔。

也许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打坐的中的女子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似无奈又似宠溺。

沈洛陡然一惊，迅速收回手，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安静退到原来的位置等待师父调息结束。

心底里某个角落发出一阵冷笑，沉睡之人的嘴角微挑，用仅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讥笑道：“你在害怕？”

退回原位，少年皇子的眉不自觉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