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儿似全然不顾疼痛,她紧盯着石蓉绣,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仇恨之色,语气亦因愤怒而微微发颤,道,
“果真是你!是你指使红果害死了我的孩子!”
原来,徐妙琴、曲梦娴和倾城意外落胎皆是因为石蓉绣,林柔儿心中疑惑不安,且红果曾经又是林柔儿宫中的宫人,因此尽管倾城百般安抚她,可林柔儿每每想来总觉得自己的落胎也与石蓉绣脱不了干系。
林柔儿日日被这种疑惑和丧子的旧痛折磨着,始终难平此心,趁着今夜大雨便偷偷来到九节殿,想向石蓉绣问个明白。不曾想她刚刚进入九节殿,便听到有人随后进来,她一慌便藏在了旋梯之下。
旋梯内漆黑,林柔儿不知来人是谁,也不敢冒然出声。待倾城上了楼,她也尾随着上了楼,却不想竟将倾城与石蓉绣的对话全部听到了耳内。
柔弱如林柔儿,竟敢在这样电闪雷鸣的雨夜,只身来到漆黑的九节殿,去见她生平最怕的人,可见她被害而丧子的恨,虽经年却仍不减色。
想到林柔儿将方才的话全都听去了,倾城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忽然觉得有些不敢面对林柔儿。然而,林柔儿此时眼里只有石蓉绣,她放下还在淌血的手臂,站起身直直的盯向石蓉绣,道
“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你已经是皇后了,我从没有要与你争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害死我的孩子?”
从林柔儿进宫开始,石蓉绣从未将她放在眼中,此刻面对林柔儿的质问也是全然不屑一顾,她回视着林柔儿,傲慢的道,
“为什么?就因为你的孩子该死!你们的孩子都该死!本宫两次身为皇后,却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孩子,而你们却一个一个的怀上了,本宫为什么要让你们生下皇上的孩子,再来踩在本宫的头上?”
石蓉绣轻蔑的向林柔儿道,
“本宫出身名门,身为皇后,都没有怀上孩子,而你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小门小户的贱人,竟妄想诞育龙嗣,你配吗?你配吗?”
林柔儿尽管怒恨,但终究是软弱的,面对着石蓉绣如此咄咄逼人的讥刺,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瑟缩了身子,掩了面嘤嘤哭泣。
倾城咬着牙站起了身子,向着石蓉绣嗤的一笑,道,
“你知道你为什么怀不上孩子吗?你还不知道吧,这段日子冯常侍、沈常侍和钟常侍等人为了拢住圣心尽快得到晋封,纷纷向太医和御药师们要了坐胎药来喝,且还指了名要你曾经用过的方子,以为皇后用的方子必是上好的方子,结果……你猜怎样?”
倾城故意顿了顿,然后讥讽的道,
“结果,竟在你经年服用的坐胎药中发现了上好的陵莲香!这陵莲香如此珍稀少见,我猜你一定知道这上好的陵莲香从哪里而来。肯对你用这么稀罕的东西,太后也真是疼你了!”
倾城的这番话果然重重的刺激了石蓉绣,她大叫一声,道
“不!这不可能!本宫是中宫皇后,太后不会这样对我的!”
倾城淡淡一笑,嘲讽道,
“你服侍皇上这么些年却始终不曾有身孕,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至于太后会不会这样对你,那就要问问你那位权倾朝野、功高震主的爹了!”
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又是一声轰然而响的惊雷。石蓉绣也仿佛是遭了雷击一般,怔怔的愣在原地,似乎三魂六魄也随着闪电一起划走了。
倾城再也顾不上其他,趁着石蓉绣失神的一瞬,忍着足踝上的痛奔了过去,猛力将石蓉绣推翻出窗子!石蓉绣从惊怔中回过神来,慌乱之中一把抓住了窗框,可她的整个身子已然悬在了窗外,倾城本欲再上前,可脚踝一阵剧痛传来,她的身子晃了一晃不由自主的跌倒在地。
林柔儿见状抢到了倾城身旁,倾城看着正奋力向窗内爬的石蓉绣,喘息着向林柔儿道,
“妹妹,我们只有这一次复仇的机会!若石鸿昆真的回来了,我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倾城说着吃力的想要再次站起来。仿佛只有一瞬间,也仿佛是过了一万年,倾城忽然觉得身旁一空,林柔儿不见了。当闪电再次亮起的时候,倾城看到林柔儿的身影竟在窗边出现,只见她拔下头上的钗,双手握着用力刺向石蓉绣攀住窗栏的手!
窗外,石蓉绣的一声惨呼混在风声雨声之中渐渐远去,最终变成一声沉闷的落地之声,再也听不见了。只有风雨声继续肆虐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