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万万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些问题,一时间愣住,沉默地打量着他。
陆渊文继续一脸不卑不亢,耐心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他认准了,眼前藏着一条生财之路。
说书人是根据话本展开创作的,既然愿意听他们讲话本的人这么多,那么愿意自己看话本的人想必也不少。
话本受众一多,创作话本势必就会成为一个来钱的行当。
写写话本,不失为一条生财之道。
家中现在还能靠抄写藏书赚钱,但藏书终有尽时,得今早开辟新的生财之道。
只是自己对本府话本市场两眼一抹黑,完全不了解行情。
若是找其他写话本的人去问,对方为减少竞争对手,很可能不和自己说实话。
若找书铺去问,对方又可能欺自己不了解行情,压低收话本价格。
所以找说书人来问,再合适不过。
说书先生打量半天后,方才慢悠悠地开口:“公子是想写话本对吧?这里面,可有说头了……”
说完,他手伸进放钱瓷盆里,轻轻搅了一下。
陆渊文心领神会,又拿出三钱银子,递给说书人:“我只有这么多了。”
说书先生接过钱后,一下就掂出了分量,才继续说道:“今日说的三国,是我从师傅那传承来的,并不是从话本上看来。当然,在下有时也会买些话本,学些新故事,说与客人们听。”
“在下买话本的地方,叫文曲斋,全府城十停有八停的话本,都出自那。”说书先生讲到这,顿了一顿,“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店大欺客。这文曲斋卖的话本,价钱挺高,但也只能捏着鼻子去买。没法子,其余书铺的话本大多不堪入目。别说讲给客人听了,自己看都嫌粗陋。”
陆渊文听到这,心头一沉:和这种半垄断的大书铺打交道,未必是件容易事。
说书先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以公子颖慧,想必也能猜到。这文曲斋仗着店大,卖的话本价钱颇高,可收话本时,价格又压得极贱,不过比抄写多十文。在下多嘴一句,公子这模样,也是大家的孩子,何必来赚这辛苦钱?”
“谢过先生指点。”
陆渊文行完礼后,没有再说多余话,回头去找韩鹏起,一道回下塌处了。
回到屋中,他温了一会书,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顺带,考虑一下写话本的事。
如果最后写话本的钱,只是比抄书多十文,那还不如去抄书,起码不像写话本那般费脑子。
只是,早上灵光一闪想出的挣钱路子,他又不愿轻易放弃。
算了,还是等去文曲斋问问,视和对方谈的情况,再想办法。
思绪刚从赚钱上移开,他又想起考试的事情。
距离张榜,尚有四日,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卷子正在哪位阅卷官手中,阅卷官又会如何评判。
当然,他也只是稍微想想,毕竟考试已经结束,多虑也只是费神。
此时,十几里开外一处气势颇为恢弘的院落内,大批大批糊封完毕的试卷堆作小山,压在五位阅卷官面前。
坐在正中间的那位阅卷官面色清峻,五官线条分明,似良匠凿刻出的一般。
他正是建陵郡按察使,本朝立国后第一场科举的榜眼陈靖宁。
依大宣官制,一郡之长为太守,其次为布政使,再次便是按察使。说他是本郡的第三号人物,可谓名副其实。
这回府试的律法部分,由他会同本郡另外四位负责刑律方面的官员共同阅卷。
他紧紧盯住手中陆渊文的试卷,半刻钟都未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