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时候入宫是常事,那时的孟修染不过是个与她一般大的小毛孩,性子也是调皮的很,俩人臭味相投竟也能玩成一团,宫女和宦官时常被他们捉弄的欲哭无泪。
他们捉了孙皇后最爱的锦鲤来玩,那是孟修染第一次被孙皇后那般严厉的斥责,可等她下次再入宫,孟修染便再也不理她了。
现在想来,天家对孟家的态度在那时便已初露端倪。
如今的孟修染眉目俊朗,手段计谋更是学的精巧。
可儿时的孟修染挽着裤脚与她坐在池塘边,满怀憧憬的说道,“我日后要娶的女子,要有婉转的歌喉,如水的舞姿,要像母后那样。”
她却毫不留情的笑,“你尿裤子,没人喜欢尿裤子的人!”
孟修染随即跳起来追着她打,俩人搞的满皇宫鸡飞狗跳。
觥筹交错,礼乐与杯盏相撞的声音将孟燕昭的思绪拉回,她端起酒盏对着孟修染遥遥举杯,孟修染便也举杯。
孟燕昭轻笑,随即饮尽杯中酒。
这一杯,只敬那漫长过往中曾与她称兄道弟的小四皇子。
而后院内,红烛燃着,发出噼啪的碎响,江婷婷端正的坐在喜床上,听着前面喧闹喜庆的声音虽幸福却也忐忑的很。
突的有推门的声音响起,盖过礼乐声,将她惊起。
“是表哥吗?”江婷婷试探性的问了问。
却有分不清雌雄,低沉的声音响起,“奉主子之命,来贺江小姐大喜。”
江婷婷猛的起身,桂圆红枣随着她的动作,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有白色的瓷瓶被安安静静的放在桌面上,红色的烛油落满烛台,江婷婷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掀开了盖头,她走上前将那瓷瓶握在手里。
“美人寐又唤做假死药,用来保江小姐全身而退,江小姐自然懂主子的良苦用心。”
江婷婷回想方才那人走之前说的话,却是有泪滴落在掌心,她看向一旁散落的红盖头,轻声的说,“我也不是那般的无可救药,起码为你坏了规矩。”
孟燕昭回府后大醉了一场,第二日却被府中吵吵闹闹的声音惊起。
“姐姐快出来看啊!”橑君拍了拍满是泥土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到孟燕昭房前敲门。
孟燕昭揉了揉额头,却还是笑道,“你忙乎了一早上,是在做什么呢?”
橑君欢脱的很,“姐姐出来瞧瞧便知道了。”
孟燕昭失笑,起身披上衣服,推门而出却愣在原地,灿闪闪的小花连成起伏的海,满园的香气浓烈却不落俗,将林府围的宛若人间仙境。
原是橑君移植了不少的金桂树回来。
有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响在她的耳边,橑君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却染了泥土上去,卜元拿着小铲子在树下翻土,卜韶平日里虽看着冷此时也捧了一怀的花枝,吉祥别别扭扭的站在那方却掩不住看向她时的笑意,拓跋玥欢喜的止不住连连惊呼。
孟燕昭有些哽咽,这里不是孟府。
可看向眼前的人,这里便是她的家。
“姐姐不喜欢吗?”橑君小心翼翼的看向孟燕昭,衣角被他捏的皱巴巴。
孟燕昭摸了摸橑君的头,“姐姐喜欢,我欢喜的不得了。”
橑君愣了愣,呆呆的问道,“那姐姐怎么哭了呢?”
孟燕昭抬眼,眼中是温软的金桂色,她笑的克制,“因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