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她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从前的一幕一幕,像走马灯一般闪过她的脑海,令她多了几分不舍。
“那个小丫头片子尚未走远,你若反悔,此刻还来得及。”无忧尊者已然推开那扇门,站在门边看着她。
女子抬眼看向他:“不必了。”
她重整精神,抬脚跨进门。脚踩到地面的一瞬间,只觉得浑身无力,直直地摔倒在地,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柳姑娘,”无忧尊者最后问了一句,“你可后悔?”
柳如烟依然摇头,用尽所有的力气,艰难吐出几句话:“与其……拖着病重的身躯,苟延残喘度过余下的半年,不……不如赌一把。兴许……兴许如烟姑娘,可以善待这具躯体……善待双亲父母……替我好好活下去……我……我很自私吧……不曾问过她是否愿意,便……便剥夺她原来的人生,替……替我度过余生。”
她渐渐失去意识,呼吸变得困难,瞳孔散开眼神变得空洞无神,脸上的表情扭曲变形,模样看上去十分痛苦。即便如此,她也始终强忍着,只弓着身子一声不吭。
无忧尊者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须臾,她闷哼一声,双腿一蹬,身子颤抖几下,动作渐渐停下,直直地躺平在地上,再无任何声响。
无忧尊者闭眼在原地伫立良久,而后迈步离开房间,重重地带上门,没敢回头看上一眼。他见证过无数次的死亡,送走过无数个生灵,唯有这位柳如烟姑娘,他无法坦然面对她的离开。
……
时间退回到柳如烟穿越而来的三天前。
画中柳如烟——真正的柳家嫡女,在院中赏花的时候忽然心口一阵疼痛,晕倒在地,再没有醒来。
当天夜里,一位白胡子老者来到她的闺房,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她便皱皱眉醒过来。
丫鬟们或趴在床边,或站着打瞌睡,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人闯入了小姐的闺房。
“啊!”画中柳如烟惊呼一声,惶恐不安地望着眼前的白胡子老者,见他身长不足五尺,满眼透着冷峻,于是急急问道,“你……你是谁?深更半夜闯入我的闺房作甚?!”
“柳姑娘,你已时日无多。”白胡子老者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诶……?”画中柳如烟腾地坐直了身子,满腹疑惑,“老人家,小女子虽说从小身子就弱,但……但……”
她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近日,她时常觉得胸闷异常,偶尔还会头晕目眩,口鼻出血。听了老者的话,她不由得害怕起来——我真的快死了?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白胡子老者垂目看她,问。
“我有的选择吗?”画中柳如烟目光灼灼,“自然……是想活着。”
白胡子老者叹一口气,摇摇头:“活着,也不过是半月与半年的区别。姑娘何不听听老夫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