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她早已见过千万遍的眼眸中，莫名的漆黑晶亮，那里头，似乎有些她自己也看不透的东西，飘飘渺渺，似一道云烟，若隐若现，却分明又是存在的。

“小姐，你怎么了？”小春不知她这是怎么回事，忙走了过来，站到了她身后。

董芳菲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下去吧。”

小春应了一声，出了门，她总觉得，小姐这些日子，有些奇怪，大部分的时候，小姐都和往常一样，可是，在某些时候，小姐又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自小到大，小春和自家小姐，几乎是同时长大的，以前，小姐的心思，她总是能猜出个一二来，可是自从来了这燕南侯府，小姐的心思，就越来越看不透了。

或者是，是小姐变得越来越沉默了，很多个夜晚，小春都发现，小姐常常会一个人对着镜子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春走了，屋子里再次只剩下董芳菲一人，她的眼神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还是停留在那个红色的方盒子上。

走去过，撕开外面的纸包，打开一看，董芳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盒子里放着的，竟是些胭脂、水粉、香球之类的女子用来装扮自己的物事儿。

女子拿起一个鸭蛋状的白净瓷瓶，瓶盖上秀气的“馥香”二字，显示着，这是西大街馥香楼里出来的物件。

董芳菲时常去西大街，自然知道，这馥香楼，是西大街最显眼的一家胭脂水粉铺子，上下二楼，四间铺子打通，屋子里装饰的精致美观，摆放着各色精心研制的胭脂水粉。

她自己也曾经去馥香楼逛过一次，那里随便一个瓶瓶罐罐的价钱，就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花费。

以前在董家，董芳菲用的东西，虽然不差，但也不过是比普通人略好些，她并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所以，望着那些价格昂贵的膏粉之类，不过是看一看，也就罢了。

女子的眼睛略略在那盒子里一扫，盒子里的物件，足有十几件，让她用上一整年，都未必能用得完。

赵澈这家伙，可真是会铺张浪费！

董芳菲在心中腹诽了男人一句，但手中，还是打开了那瓷瓶的盖子，盖子里的胭脂，鲜艳细腻，色彩动人，绛红色之中，带一点浅浅的紫。

仅仅是看着那鲜妍的颜色，就让人心情愉悦，董芳菲伸出一根纤长的食指，在那胭脂上轻轻点了一下，随后，又走到了镜子前，将那一点红均匀的抹在自己唇上，又对着镜子抿了抿唇，那点绛红色，在女子的两片唇瓣上蔓延看来，为她整张脸，添上了一抹明媚动人的色彩。

董芳菲不自觉的勾起嘴角，朝着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镜子的女子，眉目含情，一双盈盈水眸中，眼波灵动，熠熠生辉，印衬着嘴上的那一抹鲜艳的红，竟有一丝蛊惑人的风情。

可这样的自己，竟让董芳菲觉得奇异的陌生，她忽而丢下水中的那个瓷瓶，掏出手绢，用力去擦嘴上的那一抹红色，直到擦得嘴巴生疼，才停止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