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轻棠在梦中,有关绪的温暖怀抱,这一觉格外踏实。
睡梦中,好像听到一个极温柔的声音,问她:“我娶你,你愿意么?”
那个声音低沉又和缓,温泉水似的,顺着她的耳根子,丝丝缕缕地淌进她的心里,在她心头浇灌。
像一杯甘醇的陈酿,让蒋轻棠在梦里起了一点醺然醉意,缓和了头疼和鼻塞带来的难受,她舒展了眉头,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我娶你,你愿意么?
是关姐姐问的。
蒋轻棠一听就知道。
愿意呀,愿意呀。
蒋轻棠嘴唇微微张着,想迫不及待地开口答应。
她的舌尖抵着上颚,话到嘴边,脸上的表情蓦然一顿,痴痴地愣了一会儿,向上翘起的嘴角慢慢地瘪了下去,心底突然涌起的让她醺醺然的喜悦也都一点点消解了。
梦里面,关绪笑着对她伸出了手,不断用温沉动听的声音诱,惑她:“我娶你,你愿意么?”
“我娶你,你愿意么?”
又慢又轻,蛊惑人心,蒋轻棠想答应,却害怕地背起手,一边摇头,一边细碎地后退。
“不愿意么?”
梦里,关绪眼中流出失望的情绪。
蒋轻棠只顾着摇头后退,说不出话来。
不是不愿意,是不能。
蒋轻棠知道,自己是个不祥的人,害了父母,不能再害关姐姐了。
……
关绪的手臂轻轻搭在蒋轻棠的背上,抱着她仰躺在床上出了会儿神。
蒋轻棠的小床从小到大一直没换过,还是儿童床的款式,蒋轻棠人矮,而且这么多年睡惯了没什么,关绪人高腿长,又是随意倒下去的,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半悬空着。
她的脑子里也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这样一个夸张的念头,“我娶你”三个字一出口,明知蒋轻棠睡着了听不见,也依然愣了片刻。
直到蒋轻棠做了噩梦,枕着她的胸口连连摇头,关绪才大梦初醒似的,一个激灵,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不过此时蒋轻棠噩梦缠身,此时情绪激动,关绪来不及细想,搂着她半坐起来,像抱小孩那样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一边轻声在她耳边说:“没事,小棠不怕,做噩梦呢,小棠不怕……”
果然赶跑了蒋轻棠的梦魇,蒋轻棠的睡眠再次趋于平稳。
关绪又抱着她安抚了一会儿,确认她真的睡着了,慢慢把她放在床上,替她掖上被角,摸了摸她额头上的温度,很正常。
关绪坐在蒋轻棠的床边,静静地守着她,回想自己刚才的话。
是一时情绪失了控的无心之言,可仔细想来,也是把蒋轻棠从蒋家这个囚笼里救出去的最好办法。
而且津岭城的同性婚姻法案预计今年五月份就开始实施了,只消再等一个多月而已,于情于法都没什么不妥。
只是……关绪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蒋轻棠太年轻了,昨天才刚满了二十,而关绪……
关绪今年已经快三十五了,面对这么稚嫩的小姑娘,要是关绪再老几岁,做她妈妈都做得了,按津岭城几家的备份关系,细算起来,蒋轻棠还得叫关绪一声姨呢,关绪想娶蒋轻棠,那叫老牛吃嫩草,整个津岭城私下里都得笑话死。
先看看吧,离下个月还有些时候,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的。
关绪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浴室里去,合上门,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她买一份清粥、几碟小菜,还有几样好消化的小点心,送到蒋家西南围墙外面的小路上,特意叮嘱路上留神,别被蒋家人察觉。
“关总,蒋家外面都是荒郊野岭,送到那儿去做什么?让我想想……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您不是故意整我吧?”助理跟关绪有些年头了,是关绪最信任的下属,工作中上下级,平常也是朋友,互损调侃都是常有的事。
关绪笑骂:“让你送就送,哪儿那么多废话?”
“行,老板都发话了,我一个打工仔乖乖听话就行,哎,谁让您是老板呢……”助理嘟嘟囔囔的准备挂电话。
关绪又叮嘱:“要城西闲记粥铺的,刚好顺路,不耽误时间。”
“谢谢关总体谅我。”助理嘻嘻一笑,“您不是老说城东王记的粥最好吃么?我还是去那儿买吧,我年轻,多开会儿车没什么。”
“谁体谅你?”关绪轻嗤,“我是怕你来晚了,让人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