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是想拉拢蒋家,而是沉迷于蒋家那个貌美如花的大小姐。
关绪也不知道一个小姑娘怎么把自己迷成这样,好像中了蛊似的,时时把她放在心头,挂念她的病情,她的吃穿用度,她在蒋家开不开心,甚至无数次动了把蒋轻棠从蒋家偷出来的念头。
她心知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就算真想拯救蒋轻棠于水火,长期这样偷偷摸摸也是不行的,总得想点正规的办法,让她光明正大地脱离和蒋家的关系。
可关绪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一时间想不到办法,又想见蒋轻棠,每回都鬼使神差地,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熟练地翻过蒋家墙头,去看望蒋轻棠。
颇有点“情人幽会”的意思。
每次离开的时候都告诫自己是最后一次,直到下一次,手脚又再次不听使唤。
她来得悄然,又异常频繁,所以蒋轻棠每天的生活都有了盼头,早早地醒了,搬着小凳子坐在窗台边,期待关绪的出现。
关绪从不让她失望。
蒋轻棠会把自己写的字、画的画拿出来给关绪看,她的字和她的人一样娟秀,画也很有灵性,蒋轻棠最近一直在画一幅水彩,是她生日那天和关绪重逢的场景,用了十成心思,画了好多天都没有完工。
关绪兴起时,也会教蒋轻棠写字。
毛笔字。
她的字不同于蒋轻棠,下笔行云流水,收笔笔锋凛冽,看上去非常有气势。
关绪觉得这样的字体不符合蒋轻棠的气质,蒋轻棠却很喜欢,拉着她的手腕,软软地笑,说:“想学。”
蒋轻棠已经能简单利落地说一些短的词组。
她一笑关绪就没辙了,说了声好,毛笔蘸了墨,放在蒋轻棠的手心里,自己的手包着她,教她握笔。
她的右手包着蒋轻棠的,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完全将蒋轻棠抱在怀里的姿势。
“你想学哪几个字?”关绪的说话声近在咫尺。
蒋轻棠红着脸,在关绪的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悄然抬眼,用余光去打量她的侧脸。
从蒋轻棠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线条流畅精致的下颚。
很漂亮。
“想学哪几个字?”蒋轻棠久久不答,关绪又问一遍。
温润的声音就在耳边,蒋轻棠听得心肝一颤,恨不得这辈子都在关姐姐的怀里才好。
“什么……字……都可以?”蒋轻棠低着头,问得羞涩,脸也愈发红。
关绪一笑,“当然了。”
“那就写……”
“写什么?”
“写……”蒋轻棠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与关绪交叠在一起的手,赧然,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关绪没听清。
蒋轻棠下定决心,咬咬牙,干脆抬着头,凑到关绪的耳朵边,细软羞怯,又异常坚定:“写……百年好合……”
吹起关绪耳边的绒毛,痒痒的。
远远看去,两人竟是相依相偎的姿势,像极了一对互相咬着耳朵说体己话的爱侣。
关绪忍俊不禁,“你才多大?就知道写这几个字?”
蒋轻棠却攥着手指,又在她耳边哀求:“就写……就写这几个字……”
柔,软呢喃的细语,不知暗含了多少少女难以言说的心思。
“就写……百年好合……”
“就写百年好合……”
拉着关绪的袖口,轻轻地摇晃,一句话反反复复地说,说得顺口,也不磕绊了,加上蒋轻棠细细的声线,声音又轻,听起来恳切混着撒娇。
莫说教她写几个字,这时候管她要什么,只怕关绪也不舍得不答应她。
“好好好,就教你写百年好合,行么?”关绪浅浅一笑,柔声说着,握住她的手,带动毛笔的笔尖,在宣纸上落笔。
潇洒地拉出一条横,然后顺势往下一勾,寥寥几笔,一个百字就已成型。
百年好合。
从右至左四个大字,笔力遒劲,与这四个字里藏着的绵绵深情并不相配。
蒋轻棠却看得爱极了,葱白似的指尖抚在宣纸上,一遍一遍地念。
四个字由唇齿间溢出。
心里欢喜到了极点,又突然沉郁起来。
蒋轻棠叹着气想,这样奢望一下也就很好了。
她这辈子注定配不上这四个字。
蒋轻棠专心于那四个字,关绪却专心于她。
春日暖阳从窗户外照进来,洒在蒋轻棠身上,衬得她纤细的颈白极了。
像一块无暇的美玉,又像一碗香甜的牛奶布丁。
关绪心念一动,贴着她小巧的耳朵,半真半假地调笑着问她:“小不点,你想和谁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