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轻棠知道,她短暂的幸福是偷来的,迟早要被人夺走,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其实这些事前几天就应该跟你说,不过你前几天病了,现在才痊愈,好在只耽搁了几天,问题不大。”
蒋若彬见蒋轻棠始终没有反应。像个雕塑似的,叹了一声,又说:“轻棠,爸妈九泉之下知道你为蒋家做的牺牲,肯定也会觉得安慰的。”
蒋轻棠僵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眼里浮现出哀伤的神色。
爸爸妈妈……
她对不起爸爸妈妈。
她害死了爸爸妈妈。
哥哥说的对,这是她能为爸爸妈妈做的,为数不多的一件事。
她这样的人,本不配有什么所谓的幸福,偷得这一段与关姐姐的时光,就已经该知足了,她的父母因她而死,她也该为蒋家做一点事。
哪怕这事是牺牲她自己。
蒋轻棠抬起胳膊,对着蒋若彬比划手语。
蒋若彬看不懂,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她:“你直接写,又不是不认字,比划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哑巴?还嫌丢蒋家的脸丢得不够么?”
关绪在墙外面,心脏被一根钢针猛扎了一下,疼得她直哆嗦,手指在墙上抠得血肉模糊。
身为兄长,不为自家妹子的前途考虑也就罢了,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蒋轻棠早就对蒋若彬的态度习以为常,她两只手比划的动作停止,慢慢地放下双手,顺从地走到桌边,拿起纸笔,写给蒋若彬看:
“我知道了,我会和罗秒订婚的。”
蒋若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爸爸妈妈在下面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关绪几乎嗤笑出声来。
蒋轻棠不语,蒋若彬又道:“对了,你要去做罗家的少夫人,怎么着也得有个大学的文凭,我给你在津岭大学美术学院弄了个名额,你从下礼拜开始就去上学吧。”
蒋轻棠麻木地点头,写道:“知道了,谢谢大少爷。”
她这十几年来鲜少有和蒋若彬交流的时候,蒋若彬不让她叫他哥哥,她只好跟着下人们,一起喊他大少爷。
“我还有事,你休息吧。”
蒋若彬得到了自己料想中的、蒋轻棠乖顺的答应,十分满意,背着手,和他带来的一行人一起,浩浩荡荡又离开了蒋轻棠的小院。
全程没有哪怕半句,是真的关心蒋轻棠这个人的。
反正蒋轻棠也不在乎,她早习惯了。
只有外面的关绪,为她怒意中烧,恨得直磨牙,在蒋若彬走后翻进她的房间里,走到她的面前,把她拥在怀里。
“小棠。”
关绪抚着她的后脑,吻在她的发顶上。
像碰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轻柔小心,连亲吻都那样绵软。
蒋轻棠抓紧了关绪的衣服,把整个身体都紧靠在了关绪怀里面,把自己的耳朵贴在关绪的心口窝子上,再听一次她那有力的、让人安心的心跳。
蒋轻棠的嘴唇一直在轻微的发抖,她一想到自己将来会成为一个陌生男人的妻子,再也见不到关姐姐,就怕极了,可是她不能说,一个字也不能说。
“别怕,有我在,我会帮你。”关绪亲吻她的发顶,亲吻她的鬓角,又贴着她的耳朵慢慢地安抚。
关绪能感受到自己怀中的身体是僵硬的,只有单薄的肩膀抖个不停。
蒋轻棠无助而恐惧,只好抓紧了关绪不放。
“我会帮你,小棠别怕,我会保护你……”关绪在她耳边越说越轻,最后几乎成了耳语,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见。
可是怎么帮?
关绪的脑海中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计划。
她把蒋轻棠娶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