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返回客栈时，官府的人正在柜台前翻看簿子呢。古人出远门儿住个宿可不像武侠小说或者古装神魔剧里那样说走就走，要么一掷千金、通吃黑白两道。我倒是腰缠万贯，却也潇洒不起来，面对官差的盘查，再累再渴也得先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站住！”一个官差喊了一声，视线依旧停留在条条目目之间，只是拿余光扫了扫。

我应声而停，心想，嘿！我蒋其渊在南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到了巩义竟然都不配让人抬起眼皮了？真是物离乡贵，人离乡贱啊！

“官爷，这位蒋公子是本店的住客，就住在天字乙号上房中。”柜台的小二赶紧帮我说好话，却不成想招来一顿呵斥。

“我在例行公事问他问题，你算什么东西，多什么嘴！你们掌柜的是怎么管教你们的，没告诉你下人就该当个哑巴、本分做事吗？”

“是，是，小的多嘴！小的不敢了！”那伙计边说边抽自己嘴巴，委屈地眼泪欲夺眶而出。得到官差“滚吧”一声令下后，捡起掉落在地的抹布重新挂在脖子上，赶紧退下了。跑的时候他还不慎将空茶壶打碎了，看来扣工钱是少不了的了。记账的先生躲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冷眼旁观。

“你姓蒋？蒋伋，字其渊，是你吗？”

“回大人，正是。”

“哪里人士？”

“河南道人士。”

“废话！”官差出言不逊，态度却依旧不紧不慢，很沉得住气，“我不认字吗！我在问你是河南道哪里人。”

哪儿来这么大的脾气，吃枪药了？我心里说，可嘴上还是毕恭毕敬地答道：

“回大人，蒋某是南山人。”

“做何营生的？来此地干什么？”

“我世代务农，只因表兄忙于经商，让我来此地代他访友，我才舍下庄稼地的。”

听闻此言，官差把簿子一撂，终于拿正眼看着我，追问：“你世代务农，世居河南？”

哎哟不好！这是听出我的口音不对劲儿了，我心想，今儿真是出门儿没看黄历，遇上个难缠的主了，这要回答得不满意再把我拘到官府问话，可就不妙了。为今之计，只好试试看能不能破财消灾，唉，我的川资又要缩减了！

“虽是世居，却自幼颠沛流离，现在终于攒下些钱衣锦还乡，也算光耀门楣了。”

说完，我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送到他们三个面前，陪着笑说：“路远，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就这些不成敬意，三位官爷喝点凉酒败败火！过不久，表兄将同我一道来，到那时一定加倍送些土产山货给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