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跪在朝堂之中,为自己女儿申冤的韦司礼,女帝微微皱了眉头。不是她心慈手软,只是这人质的背景尤其复杂。
天澄三皇子沐夜,十六岁被押入驭凤国做人质,如今已是21岁。沐夜此人在天澄国并不算受宠。其母亲原是天澄皇帝的先皇后,皇后故去之后,天澄皇帝最宠爱的如姬忌惮此子,便吹了枕边风挑唆陛下将沐夜送来驭凤国。
驭凤国一向奉行女尊男卑,驭凤的男子要不就是唯唯诺诺,要不就是整日刻意讨好女人。沐夜长得一副好皮囊,又加上那高冷的贵族气质,很是引起一波骚动。
女帝虽不在乎一个质子,但是自从韦家出了事之后,为避免类似情况,便将他幽禁起来。
虽然是幽静,但是到底也是天澄之人,若是怠慢了想必也不利于和平共处,因此只是关到了人迹稀少之地,并未私自上刑。
质子的生死对于天澄来说并不重要,可是若驭凤能利用他,给天澄制造内乱,可是一举两得之效。因此女帝也时时关注着天澄的动向,准备在关键的时刻,将这枚定时炸弹给送过去。
五年过去了,这质子忍了常人所不能忍,足见心志坚定。若此人不受掌控,成为了驭凤的未来对手,也是个尤其大的麻烦。
女帝看了看身边的女儿,试探道:“苑儿,韦司礼所提之事,你可有何想法?”
楚韵正出神,忽听一旁的女帝问向自己,不禁有点愣住。第一天上课就走神,肯定没啥好事。
这质子之事,楚韵所知甚少。其实也是因为青苑本人就不甚关心此人。以青苑的性格,此人若能被驭凤掌握,则存。若有超常人之处,则亡。
不过楚韵对于这种生杀大权却存在畏惧,毕竟她不是无神论者,因果报应轮回之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她平时连杀条鱼都心存敬畏,更何况现在要她喊打喊杀呢。
逃避现实是不太可能了,就算不杀质子也要有一个万全的理由,不然身份会露馅的。
楚韵的手心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只是因为她双手在长袖之下,才没有被察觉。
“苑儿以为,杀质子确是一个办法,只是……如今我们对于天澄国的动作还未有更深了解。苑儿以为攘外必先安内。”楚韵顿了一下,心里还是有点慌乱。
但见到女帝温柔鼓励般的眼神,楚韵的心跳虽还有些快,但声音越发坚定道:“王家此事如今还未彻查清楚,疑点重重。首先,王氏之母王良官夫人乃先帝股肱之臣,忠心可表,令人敬服,曾多次上诉称其下独女,王氏,碌碌无能,不可堪当大用,然王良官夫人身后,百官裁决时,为何最终将此人推上司兵令一职?”
众臣之下瞬间有些低语之声,蔡首辅起身拱手道:“王氏曾是候补官员之位,臣与宋将军也有心考量过,发现王氏确实平平无奇,甚至是昏庸无能。然而百官裁决(匿名投票)的结果居然是王氏当选。臣虽不满,但祖制在前,不敢违背。”
人情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价值不可计算,却实实在在的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有时候宁愿多欠点钱,也不要欠别人人情。
欠钱还钱,欠人情,还的东西可不可预计。
王良女官,一生之中播散善种,作为家中独女,照料寡父,将多余钱财尽数捐于国防大事。那御敌的高墙,每十块里就有一块是出自王家。
朝廷里的大官小官,每三个人里都有一人曾唤王良为恩人或恩师。
王氏虽只有一夫一女,然而家中收养了不少被遗弃的男婴,或嫁人或为奴,大部分都是心念恩情不敢忘怀。
然而这农夫与蛇的故事,大多发生在大善或大恶之人身上。这大善人自是极少,大恶人还不多如牛虱吗?
于是便有这么几个有野心的男童,恶意经常带着年幼的王氏出去厮混,向她传输不良思想。看着乖巧可爱的女儿,其实早已被人注入了劣根性。而王大善人心怀天下,怎料荒了自家的田。
于是那些受恩的人自是在裁决时掺杂了个人感情。将一个阿斗扶持了上来。
理性是大多女人都缺乏的东西,就像有时候两个塑料姐妹自己都相信和对方是真的,直到利益冲突的那天。
“大胆!”女帝的怒气很明显暴增了,虽然声音不大,但明显透着一股压迫,连一旁的楚韵都有些心颤,后背上的汗又多了些许。
“哼,祖制在前?可众卿家还记得祖制吗?百官裁决是要考其心智,能力,作为与担当。若都由着私情,如何能扛得起这泱泱大国。究竟是祖制重要还是为国推举栋梁之才重要,还需朕提醒众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