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着不知要下多久，病房的角落亮着一盏台灯，钱莉英一动不动看着熟睡中的黄丹，时间越久越是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揉了揉眼睛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疲惫不已却又没有睡意

凌晨1点，姚文轩见母亲还未回家，足足担心了半个小时的他拿起电话拨通钱莉英的电话，听到母亲所说的事，如此平静的语气让姚文轩可以感同身受她的悲伤，

“你可以帮我送点换洗衣服过来吗？”问完就后悔了，她知道儿子是不愿出门的，“我还是有时间自己回家拿吧。”

“明天早上我帮你送过来，你别跑来跑去了。”

不敢相信听见的话，“谢谢，你早点休息吧。”

钱莉英挂完电话听见黄丹的咳嗽声，跑过去见他虚弱的表情，扶他起来喂他喝了点水，躺下后又很快睡着了。

黄芷涵到家后见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在纠结接下去该怎么做，公司很多人都是冲着自己的名字去报的名，枉然缺席肯定会引起不好的反应，事态如果严重下去，大概率会被告，而且缺席的时间不会很短，公司那么多员工的去留又真的牵动着黄芷涵的心

但如果继续上班，装作无事发生却好像也很难做到，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退休不就该太太平平过日子嘛，非要惹出那么多麻烦，这到底该让自己怎么做呢，黄芷涵越想越气，用力地锤了好几下床垫，迫使自己尽快睡觉，明天到公司再决定如何解决。

第二天黄芷涵带着重重的黑眼圈出门，仔细确认着今天的时间表，见到下午的课就一个学生，喊来前台小许让她打电话给学生家长，

“你就说黄老师今天有事，看能不能约其它时间，如果他们不肯就推荐别的老师给他，看看行不行。”

“不行的，黄总，今天是林太太的儿子，她报得一对一大师班，几千元一小时。”

听到她用客户和学费压自己，黄芷涵有些不悦，“你打电话去交涉一下吧，我中午有点事得走。”

“这怎么说啊，她肯定要坚持的，别的老师她肯定不要的。”

“那就再说呗，你先打个电话说一下，万一她同意了呢？”黄芷涵也清楚自己理亏，心平气和的和她说着，

见她没有回话也没反应，“去啊。”

“我不打，你让别人打吧。”小许也克制不住了，

在这里工作了三年，虽然只是一个前台但她对工作兢兢业业，每一位顾客都用心接待和交流，从内心里喜欢公司也尽自己最大努力为公司品牌的发展添上一块砖

对于黄芷涵她内心是崇敬的，也是钢琴专业的小许应聘这份工作的初衷只是想更接近偶像，但对于她不专业的职业操守，加上严格律己的专业和公正公平的原则性，让小许在这件事上怎么都让不了步

“你今天怎么了？我就让你和顾客打个电话，林太太在我们这里好几年了，难得一次调节下时间怎么了？”

“这种时间怎么可以临时调，你有事是你自己没安排好，而且说到底我们是服务行业，哪有让顾客迁就我们的。”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响，办公室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有没有经常这样，我家里出事了，让你打个电话和客户交涉下，这么难吗？这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没错，但离林太太上课只有四个小时不到，你让我怎么说？我不是怕被骂不敢打，只是事情的本身就是你不对，如果提前一天我肯定打。”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我自己打行了吧？”

黄芷涵让她回到位置上，自己拨通了客户的电话，她也清楚小许说得是对的，无论什么原因都让这件事变得难以启齿，将失去和客户说清楚，也保证下一次会多补一个小时的课程，电话的那头正在考虑，但也清楚只能按照黄芷涵所说的办，不然也没有解决办法。

挂了电话后走到前台前，“我和林太太说过了，下次我让你做事能不能不需要我说第二遍？”

“黄总，我辞职。”

许雯的话让身旁的同事吃惊不已，也让黄芷涵来不及反应，再怎么生气也没想过要让她离开，三年的时间不长不短，但很清楚小许是真心为公司好的员工，

“什么？我现在去上课，你等我回来再和你说。”

黄芷涵说完立刻转身往钢琴教室走去，也可以说她这是在逃避，继续留着该说什么，就算要说也得私下的时候谈这个问题吧，而且张小曼才刚离职，不能同时让老员工离职这点黄芷涵非常清楚。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病房里，一宿没怎么合眼的钱莉英正在喂着黄丹喝粥，

“你怎么不开心啊？”黄丹问，

“这种时候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躺在床上的是我，现在你走我也烦不到你了。”

“哎，吃饭的时候别说话，不然自己吃。”

钱莉英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继续将每勺白粥吹凉，加上肉松喂给黄丹，

这时姚文轩推开病房门，把头探进来看见母亲后走进来，提着一个大包里面装着钱莉英让他带来的日常用品，将吃完的碗放好，打开包看着衣物，

姚文轩看着黄丹，不知该如何安慰，“叔叔，你好。”

“好，搬凳子坐，吃水果。”

“不是让你带毛巾和毯子毯子来吗？”钱莉英发现只有些衣服，

“我再去拿。”

黄丹看了眼钱莉英疲惫的脸，“莉英，你去拿吧，让文轩陪着我就行，昨天你也淋雨了，回去洗个澡睡一会再来吧。”

钱莉英看着儿子，倒不是想回去洗澡，而是想烧点东西带来给他吃，

“你留在这里可以吗？”

“可以，你去吧。”

看钱莉英走出病房后，黄丹看着害羞的姚文轩，

“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辛苦，都不知道多久没出门了。”

“你不会怪我吧，让你妈在这里照顾我。”

“我了解她，要是她不愿意谁都不能强迫她。”

“孩子，你听我说，我不知道还剩多久可以思绪清晰的和你聊天，我知道你家还欠着债，我也看得出你和你妈互相都心疼对方，你妈天天洗碗洗得手都要废了，她一点都不心疼自己，你告诉我你们还欠银行多少钱？”

姚文轩听完很为难，“叔叔，我妈要是愿意说得话你也不会问我，我告诉你她一定会生我气的，我虽然一点都没帮上家里的忙，但我也清楚我要是这样做比让我妈去洗碗更痛苦。”

“哎，我其实不清楚你家的具体情况，但你父欠下的债如果要用你妈下半辈子去还，有点太不公平了，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去承担这一切呢

还有你的事我知道完全是意外，可人生就是这样，你不能放弃你自己，我遇到的意外比你多得多，不好评价到底谁更痛苦，但你得坚持下去，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爱你的人你也得重新回归到社会上去

你告诉我还欠多少钱，我帮你们还了如果可以让你妈和你重新开始新的人生，这笔钱比躺在银行里有意义，我不会为难你去做什么，告诉我金额好让我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