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升沉默几秒,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头。
高琳就笑起来,扭着腰跟只花蝴蝶似的晃去舞池了。
于东生垂下眼,蹙了蹙眉。
什么天真感,果然是错觉。
酒过三巡,高琳已经完全玩儿疯了,在舞池中央跳得浑然忘我,于东升身边忽然坐过来一个人,递来一杯酒。
“我调的长岛冰茶,试试?”彭玛丽温温柔柔地说。
于东升笑了笑,说:“我不喝酒。”
彭玛丽也不勉强,自己喝起了那杯酒,眼神盯着高琳的方向,状似不经意地说:“来都来了,不陪陪东道主?”
于东升说:“不需要我陪吧。”
包租婆被一群人围着,扭腰摆臀不亦说乎,还时不时朝这边抛来个媚眼飞吻。
彭玛丽说:“她可是为了你才开这个派对的。”
于东升喝了口果汁,没回答。
“哎呀。”彭玛丽一手支着下巴偏头看他,“你听到了吧?”
她在说巩清清。
两人都清楚这场对话的走向了,于东升猜到,就偏不如她的意,突然说:“她不适合长岛冰茶。”
彭玛丽皱眉:“什么?”
于东升伸出手,拿起她放在桌上的酒举在眼前,“长岛冰茶,不该是她爱喝的。”
“可这就是她最爱喝的。”彭玛丽微笑着说:“我最了解她,长岛冰茶一杯就醉,醉了就能忘掉旧事旧人,开始新生活了。”
——能快速获取庸俗又大众的快乐,最适合她了。
于东升没有回答,把酒倒进了桌上的冰桶。
冰桶还剩小半冰块,是那种中空圆柱形,浅棕色的透明液体附着其上冒出细小的气泡。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了。
小小的气泡刚冒出来,还没来得及升至液体平面就消失不见,正沉默着,沙发上又是一重,很中性的声音响起来:“哎呀妈,可给老娘吓死了!”
于东生和彭玛丽齐齐转头,Andrew瘫软在沙发上用手狂扇风,“以为今晚完了,还好有Saiah,高姐一喝这酒就醉,醉了就忘了找我麻烦了。”
他看见与东升手里空掉的酒杯,挑眉:“哎呀,怎么倒了啊,多浪……”
两人看着他没说话。
Andrew后知后觉自己仿佛闯进了什么奇怪的小空间,尴尬地坐起身,“那什么,我去拿杯酒啊……”
“没事。”于东升站起来,“我正好要出去透气,你们聊吧。”
他刚走开,彭玛丽又温温柔柔笑着说:“高姐呢?”
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没了,Andrew松了口气,又瘫回去懒洋洋说:“厕所去了。”
于东升从吧台绕去别墅后花园,关上门,耳际一直轰炸的电音才终于消停。
他扭了扭脖子,见着灌木丛旁的假山后露出长椅的一角,走过去打算休息到那群人嗨够。
小花园里没人,也没有灯,冬夜连虫鸣都安静。于东升绕过假山,立刻就被一团珍珠色的人影吓了一跳。
“包租……”几个字说到一半,于东升顿住了。
一轮上弦月挂在空中,高琳转过来,在月华下肌肤莹润如刚剥壳的鸡蛋。
静谧又深暗的冬夜,他看见她的脸上尽是泪痕。